“別誤會,這是紙巾盒。到貨我才覺得有點不吉利,不過也好,就算你不用也可以給你家里人換個新的。”
“你知道這辦公室哪里最好嗎?”溫執意環顧四周,并不看他,“離你工位遠,不用時刻看見你。東西你拿走,還是那句話,自己留著用。”
“我用不到。”韓琛把那個形似骨灰盒的東西遞到他胸口,小聲道:“畢竟不是誰都像你前男友一樣短命。”
哐啷一聲,木盒子從中間裂開。溫執意面無表情地將鐵制垃圾桶扣在他手上,一塊木頭碎片扎進掌心,韓琛吃痛地松手,“紙巾盒”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回禮。”溫執意指指翻到地上的垃圾桶,“正好給你裝垃圾,出去。”
韓琛捂著手掌,看著他桌上的照片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哈哈,真好笑,當初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鬧著辭職,現在卻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他連踹垃圾桶三腳,“你這種沒皮沒臉的同性戀憑什么處處壓我一頭?明明我更努力!可是盧老師就是偏心你!”
“你到底在不甘心什么?”溫執意冷眼看他撒潑,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打,“核心期刊論文,省部級以上項目,專利,你是哪一項比我多了?”
頂燈下他的皮膚泛著一層冷光,精雕細琢的臉上浮現出既厭倦又憐憫的神色,“算了,我要下班了,你繼續努力吧。”
“惡心!”韓琛一根根拔掉手心細小的木刺,痛得他齜牙咧嘴,腳下,垃圾桶早被他踏得不成形狀。肉眼可見的碎屑被他清理干凈,傷口處的痛感更甚,他大叫一聲,揮舞著血淋淋的手掌,將溫執意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在了地上。
擱在桌角的相片也未能幸免,玻璃蛛網樣爆開,連木框都碎掉一角。韓琛低下頭大口大口喘氣,踩著散落在地的文件邁開腿向外走,又將相框踢出一段距離。
這次后面的卡扣開了,里面掉出兩張照片,原本的照片后還有一張拍立得。和上面那張景點大門前溫執意和蔣一闊一板一眼并排站的合照不同,拍立得相紙上另一個男人親昵地摟著溫執意,有些褪色的照片上他的眉眼依舊深邃明亮,正對鏡頭彎成兩輪弦月,而溫執意眉頭微微蹙起,顯得無可奈何,仿佛在責怪他非要貼得這么近,手臂卻很縱容地搭在他腿上。
“溫工來了。”
“早。”
升職帶來的關注仿佛還沒結束,一踏進能研所,溫執意就察覺到,同事們的目光還是落在他身上,只是比昨天要隱晦,帶著些窺探的意思。
楮韜走過來:“溫工,你去辦公室看看吧。”他欲又止,替溫執意感到難堪:“有人在里面貼了一些照片。”
溫執意立刻想到顧川威脅要把那晚的照片貼到能研所的事。
但很快他就知道不是顧川。走進他的新辦公室,地面上鋪完了文件,保潔阿姨不知道哪些該扔哪些不能動,尷尬地站在門外。更加難收拾的是墻壁,除了有玻璃的那一面,周邊墻上密密麻麻貼滿了照片,像他的遺像那樣,顧輕舟的臉被從雙人照上拓下來,黑白打印復制了很多份,懸掛示眾。
那雙清澈的眼睛下面用紅筆寫了字,“congratulations”,橫貫高挺的鼻梁,成為一道丑陋的疤痕。四面八方,無數個被劃傷的顧輕舟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
第47章
七百張
“溫工,溫工!”
溫執意從辦公室里沖出來,直奔韓琛工位,褚韜追在后面,輕輕拽拽他胳膊。溫執意擺開他的手,舉起手里破損的相框指著韓琛:“還我。”
坐在韓琛旁邊的兩個同事借口去廁所,實則避開戰場躲在廁所通道偷看。韓琛頭也不抬,“你丟東西了?別太著急,破財免災嘛。”
“照片,還我。”
火氣將那雙從不擺正了瞧他的眼睛染上紅色,溫執意的臉因為憤怒而顯得扭曲,咬肌微微痙攣。韓琛滿意地瞇起眼,學著他平時的樣子反問道:“你到底在氣什么?”
一陣勁風擦著他腦袋飛過,險些削掉他一只耳朵。溫執意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將空相框朝著他擲出去,不偏不倚砸中他擺在桌上的獎杯,第一個砸歪第二個,多米諾骨牌一樣嘩啦啦全倒下去,塑料混著玻璃,開水樣滾了一地。
耳邊火辣辣的,但凡他剛才動一下,那塊木頭就現場給他開了瓢,韓琛脖子以下都是麻的,僵硬地杵在座位上,難以置信地看向溫執意,“你瘋了?”
“現在你知道珍貴的東西被打碎是什么感覺了?”溫執意把他的最后一塊獎牌也推下去,“如果還不清楚,我繼續教你。”
“你這個瘋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