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還有禮物呢。”顧輕舟隨手把傘插在門口的亞克力桶里,醒花桶買一贈一,正好一個拿來當傘簍。“那我也送你個禮物吧。”
“送我一個塑料垃圾桶?”
“是醒花桶。”顧輕舟糾正他,真的從玄關柜里取出一個盒子,“喏,拆開看看。”
里面躺著一個坐墊形狀的圓咕隆咚的物件,表面標著數字,溫執意把手掌貼上去,涼涼的,他翻了個面,背面也是一樣金屬質地的材質,只是沒有數字和紋路。他思索著這東西的用途,嘴上只說:“不要亂翻家里的柜子。”
顧輕舟又開了一次柜子,舉起手說下不為例,亮出藏起來的木槌,“是鼓,那天看你敲得挺開心。”
溫執意用手拍了拍,不同數字會發出不同的音調,把它想象成顧輕舟的腦袋,還挺解壓的。
“這可以敲完整的曲子,有十個音,簡單點的曲子夠了。”顧輕舟走過來,隨手打了段《前前前世》的高潮,打完將鼓槌向空中一拋,搶在溫執意前面接住,捧著臉笑瞇瞇問他:“想學嗎?”
“我還是去玩太鼓達人吧。”溫執意不中圈套,上樓去了。
“大六歲就是難騙。”顧輕舟搖搖頭,自己坐下來扒譜子,才上樓的溫執意又折回來,眉頭緊蹙,“你去過樓上?”
“昨天我做了大掃除。”看他的表情,顧輕舟自覺地站起來,“除了灰塵我什么也沒亂動!”
“我記得我只是租房給你,沒有請你來做保潔。”溫執意站在臺階上,并不下來,“未經允許不要進別人的房間,你連這點邊界感都沒有嗎?”
“我現在有了。”顧輕舟也來了脾氣,后院起火燒到城門,他還要做被殃及的池魚,他賭氣指著墻上的租房協議,“要不要寫在協議里?還有什么不讓我干的,你出本書好了。”
老舊樓梯遭了殃,吱嘎吱嘎變成痛痛痛,溫執意沖下樓,揭下那張a4紙撕了個粉碎。
“不需要,我賠你兩倍押金,你明天就搬出去。”
他撕完猶不解氣,抓起桌上裝著月餅的紙包一并扔進了垃圾桶。顧輕舟伸手去攔,正好被紙包擊中手背,“啪”一聲,久久回響在空氣里。
溫執意盯著他紅了一片的手背,盡可能平靜道:“一個月,你再找個房子吧。住在我這里沒什么意義,又貴又遠,我也不會再買保險。”
“你覺得我就是想賣你保險?”顧輕舟氣極反笑,“就為了一張不知道能不能生效的保單,住得比墓地還偏,每月再倒貼兩千?”他單手箍住溫執意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看著自己,“何必裝傻,你感覺不到是沖什么來的?我明明就是喜歡你啊!”
溫執意掰開他的手,冷笑道,“我以為喜歡一個人起碼是建立在尊重基礎上的,我和你說過了,我有男朋友。”
“那你想我怎么樣,要我祝福你們嗎?”顧輕舟向前一步,把他堵在餐桌前,“我不僅上樓了,還看到了你前男友的照片,不讓我亂翻亂動,就是怕我發現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吧?”他彎下腰,幾乎要擠進溫執意瞳孔里,和里面的人影合為一體,“你敢說你從沒把我認成他,沒對我動過心思嗎?”
那張無限放大的笑臉在溫執意看來無異于種嘲諷,多可笑,眼前的人第一次見面是尾隨他,第二次就搭訕要微信,不是見錢眼開也是見色起意,他竟然把這樣一個人認成顧輕舟。明明過去六年里有各種人用各種方式提醒他,顧輕舟死了,可是只要看見一個和他長得像的人,他就疑神疑鬼,什么科學、常理都拋開,魔怔到要去驗dna。
他推開顧輕舟,上樓取下那張照片,當著顧輕舟的面扔到了垃圾桶,“我早忘了。”
雨下了一整夜,夜色里什么都暈開,都不清晰。凌晨三點,顧輕舟還沒合眼,站起來貼著天花板聽了會兒樓上的動靜,只聽見堅持不懈叩著窗戶的水聲。他做賊似地跑到客廳,終于有一些其他響動,聽方位不在溫執意房間,在另一側。
顧輕舟豎著耳朵,手也沒閑著,從垃圾桶里掏出溫執意白天帶回來的紙包,一撥開,月餅的酥皮香氣冒出來,仔細嗅還有一股咸香。
是他以前最愛吃的椒鹽月餅。
垃圾桶里的相框消失了,他知道溫執意在哪兒,那個擺滿了神像的房間。
也許他不該逼得這么緊,顧輕舟放棄上去找溫執意聊聊的想法,站在餐桌旁吃完了四個月餅,掩耳盜鈴地將外面的油紙包成鼓鼓的形狀,重新丟回垃圾桶。
一周后,顧輕舟又把許久不見的褚韜抓進了能研所旁邊的咖啡店。
“溫執意最近心情好嗎?”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