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組隊比賽,以蔣明昭和顧晚山的身高,玩投籃機屬實費勁。蔣明昭很快就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戰術錯誤,看起來更穩重的大人也可能是更虛弱。溫執意確實十分認真地在比賽,但是他的命中率和自己相差無幾,都要看球的心情。
反觀隔壁,顧輕舟左手倒右手,一個接著一個球扔進籃筐,平靜的神色讓人覺得這游戲對他來說過于無聊。顧晚山抱著一個球,一直沒找到機會扔出去,呆呆站在旁邊瞪大了眼睛看他投。第一輪時間還剩三秒,他和這臺機器的最高紀錄打平了。
兩邊分數差了三倍還多,蔣明昭急得跺腳,“小溫哥,要不你抱著我投吧。”
溫執意很有自知之明,“那不超過十五秒咱倆就要一起倒下。”他拿著球,很專注地盯著籃筐,“加油。”
第二輪籃筐開始移動,溫執意試圖計算出一道合適的拋物線軌跡,腦袋會了,手沒跟上,連著兩下和籃網擦肩而過。總算有一次到了筐口,被同樣好不容易命中的蔣明昭扔出的球砸開了。
“啊!”蔣明昭氣極了,扭頭就要抱怨,顧輕舟扔出最后一個球,叫顧晚山自己玩一會兒,過來把他抱起來,“好了小孩,別氣了,讓你幾個。”
蔣明昭被他舉得高高的,他還能騰出一只手遞球,第一個沒進,蔣明昭大聲道:“不許晃我!再來一次!”
“好,不晃。”顧輕舟穩穩箍著他的腰,繼續傳球。連著四五個,都沒進。他遞下一個球時虛晃一招,沒給蔣明昭,單手拋出去,球輕輕松松穿過了籃筐。“這不是挺簡單的。”
“放我下來啊啊啊啊!我不和你玩!”
蔣明昭抓狂,一邊被連帶嘲諷到的溫執意也斜了他一眼,很快轉回去換著角度砸背板。顧輕舟搭著他一邊肩膀,湊到他耳邊,“認輸吧小溫哥,喬丹來了十秒也進不了四十個球。”
溫執意抖掉他的手,裝作沒聽見,決然地扔出球,那顆籃球氣勢洶洶地劃破空氣,伴著電玩城混亂而富有動感的音樂,一腦袋撞在了距離籃筐至少二十厘米的背板處。
兩片薄薄的嘴唇張開又合上,溫執意被打擊得浪費了兩秒,才又拿起一顆球,喃喃道:“下次一定能進。”比起打壓敵人的氣焰,更像是在徒勞的自我安慰。
計時器進入最后的倒數,他舉起手,顧輕舟突然轉到他背后,托住他手背,找準角度向前一送,“再讓你一分,小溫哥。”
“我不服!”被現實毒打的蔣明昭跳起來,“我要再比!”
顧晚山拉拉他,“他好厲害,比不過,我們換一個玩。”
顧輕舟“嘿”了一聲,“你到底哪邊的啊?”
“現在他是我這邊的了。”蔣明昭推著顧晚山,艱難地幫他爬上了一面鼓前放著的高腳椅。“我們來玩這個!大人一隊,小朋友一隊。”
和他差不多高的椅子下面,蔣明昭雙手叉腰,“你輸定了!”
“是么。”顧輕舟拿起鼓槌向上一拋,在半空中挽了個花,“輸了不許躲在小溫哥懷里偷偷掉眼淚哦。”
“我才不會!”蔣明昭眼珠一轉,拽著他小腿把他從椅子上拉下來,同時給溫執意使眼色,“小溫哥,你來比。”
顧晚山也可憐兮兮地轉頭看他,兩個人就差把“求黑幕”寫在臉上。顧輕舟倒是不介意,站在溫執意身后替他選了曲子。這次比賽的人很安靜,蔣明昭因為緊張也很安靜,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鼓點上,除了顧輕舟。
溫執意握著鼓槌的那只手稍一用力,薄薄皮膚下裹著的青色血管就更加明顯,他很容易連錯兩拍,如果前一個點敲早了,第二次下錘他就要在鼓邊停頓一下,往往就錯過了最佳時機。這種時候顧輕舟就十分想要握著他的手敲下去,順便在他冰冰涼涼的手背上摸兩把。
“耶!全連!”蔣明昭抓住顧晚山的手使勁晃了晃,又跳過來晃溫執意的,“小溫哥,你太棒了!”
顧輕舟挑撥離間和激將法一起用上了,“他覺得你打的像放水哎。”
“我沒有。”溫執意抽出手,拍拍蔣明昭的頭,叫他老實呆一會兒。他是打算第二首曲子再隱晦地讓讓小孩的,但現在看起來不需要。
原本垂在地上的腿不自覺抬起來,兩腳踩在腳踏上,溫執意正襟危坐,顧輕舟勾著他肩膀長吁短嘆,一會兒是小溫哥再不認真就真的要輸啦,一會兒又唉全勤獎沒了不會還要請小壞蛋吃地瓜條吧。
他聒噪得很,溫執意心里卻奇異地安靜,兩首全連后成功保護了顧輕舟癟癟的錢包。顧晚山不知為什么在偷偷看他們,瞄兩秒又欲蓋彌彰地轉向前,如此反復。蔣明昭哇哇大叫,嚷著顧輕舟作弊,“我看見你用手指在小溫哥肩膀上打拍子了!”
溫執意扭過頭,正對上顧輕舟放大的臉。他半邊身子都靠在椅子上,自然地把溫執意攬在懷里。搭在他肩上的手現在食指還在有節奏地點著,就像以前教他彈琴時那樣,嘴里輕輕哼著最后那首前前前世。
剛剛打鼓的時候,他好像就無意識地在跟著這樣的動作落槌。溫執意后知后覺,顧輕舟的手指變成一塊煙灰,在襯衣上燒出一個洞,碎成細小的灰屑,鉆進去燙著更大面積的皮膚。而始作俑者絲毫不覺得越界,神采飛揚地反駁蔣明昭:“別瞎說,我只是在偷偷占小溫哥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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