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我們玩呢?”
“我褲子……呸,我心情都準備好了,就這?”
隊伍里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嘩然,雖然聲音不大,但那股失望的情緒卻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開來。
林恒暗自搖頭,果然不出所料。想摸槍?可以,先拿汗水來換!這都是基操,勿六。
“安靜!”楊磊銳利的目光掃過九班的隊伍,低喝一聲。
新兵們立刻噤聲,但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垮著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接下來的一個上午,就在枯燥乏味的“立正、稍息、向右看齊、向前看、齊步走、正步走”以及“一二一、一二一”的口號聲中度過。
熾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汗水順著額角流下,浸濕了作訓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剛開始那點關于摸槍的興奮勁兒,早就被這單調重復的訓練消磨得一干二凈。
訓練間隙,徐東靠在林恒身邊,壓低聲音,滿臉不滿地嘟囔著:“搞什么啊……不是說能摸槍嗎?結果練了一上午的‘木頭人’和‘順拐’,我感覺我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偷偷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膝蓋,齜牙咧嘴。
旁邊的陳胖也是一臉的生無可戀,汗水把他的頭發都打濕了,一綹一綹地貼在額頭上:“就是!我都期待一宿了,昨晚夢里我都是蘭博!結果呢?現實是‘立正’都站不穩!這落差也太大了,我要求精神賠償!”
唐田沒說話,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目光呆滯地望著遠方,仿佛他那“神槍手”的夢想已經被上午的隊列訓練徹底碾碎,隨風飄散了。
林恒看著他們三個活寶的樣子,有點想笑。這才哪到哪兒啊?真正苦的日子還在后頭呢。不過他也沒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喝著水,感受著身體逐漸適應這種訓練強度。
就在這時,班長楊磊如同背后長了眼睛一般,耳朵動了動,猛地轉過頭,目光如電般射向他們幾個。
“嘀咕什么呢!精力很旺盛是吧?是不是覺得訓練量不夠?!”楊磊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十足的火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還有力氣聊天?看來昨晚的一公里還是太少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訓練!再讓我聽到誰在那兒交頭接耳,下午的三公里,直接變五公里!”
徐東、陳胖、唐田三人脖子一縮,瞬間閉上了嘴巴,挺直了腰桿,目視前方,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那表情,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仿佛剛才抱怨的根本不是他們。
林恒心里樂開了花:該!讓你們嘴碎!楊磊這順風耳,可不是白長的。
上午的煎熬總算過去,午飯時間,新兵們狼吞虎咽,仿佛要把上午消耗的體力全都補回來。
飯后,回到宿舍午休。
按理說,累了一上午,應該抓緊時間休息。可關于“槍”的話題,就像是野草一樣,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剛躺下沒多久,徐東就翻了個身,面朝墻壁,用氣聲對旁邊的陳胖說道:“哎,胖子,你說……到底啥時候才能摸到槍啊?該不會真像網上說的,新兵連結束都摸不到吧?”
陳胖側躺著,聲音同樣壓得很低:“誰知道呢?我感覺班長就是在吊我們胃口,故意逗我們玩呢!先畫個大餅,讓我們有點盼頭,然后就往死里練咱們!這叫啥來著?對,pua!赤裸裸的職場pua!”
唐田也加入了群聊:“可我真的很想打槍啊……哪怕就打一發也行啊!”
趙新也小聲附和:“是啊是啊,不然當兵的意義何在?”
他們幾個以為自己的聲音足夠小,足夠隱蔽。
殊不知,睡在門口下鋪的班長楊磊,正雙眼緊閉,呼吸均勻,看似早已進入了夢鄉。
然而,他那微微抖動的眼皮,以及嘴角不易察覺的、向上勾起的弧度,都表明他根本沒睡著,而且正津津有味地聽著這幾個新兵蛋子的“臥談會”。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