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夏文帝抬手虛扶,聲音溫厚,“一路奔波,辛苦了。”
“老九,”他目光轉向殿中,“且將此次出使西夏之事,細細道來。”
蕭澈當即出列躬身,朗聲回稟:“啟稟父皇,西夏民風淳樸熱忱,兒臣所到之處,百姓無不盛情相迎。
西夏國主對父皇深懷敬仰,極為重視此番聯姻,臨別前,盼望能早日完婚,以期來日同心協力,共御外侮。”
蕭澈辭鏗鏘有力,句句皆昭示西夏歸附之心,稱臣之意。
話音落下,段語馨亦向前半步,斂衽輕:“陛下,父王再三囑咐語馨:西夏永為大夏臣屬,西夏臣民亦然!”
“《詩經》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無論西夏抑或大夏,皆是陛下之子民。
惟愿兩地共沐皇恩,愈加繁榮昌盛,百姓豐衣足食,社稷千秋萬世。”
段語馨語甚為恭敬,這番話簡直說到夏文帝心坎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哈哈……說得好!”
夏文帝龍顏大悅,繼而神色一肅,沉聲道:“淮王蕭澈、西夏昭陽公主段語馨上前聽旨!”
此話一出,二人當即跪伏于地,恭敬接旨。
緊接著,老太監洪三通雙手展開明黃卷軸,朗聲宣讀:“朕聞:乾坤合德,萬物滋生;邦國交誼,姻婭為契。
今有皇九子淮王澈,天資英毅,器宇軒昂,承社稷之重,秉仁孝之德;
復有西夏昭陽公主,毓秀名邦,儀范端方,懷柔嘉之質,秉慧淑之風。
兩國夙締盟好,今續鸞膠,茲特賜婚成禮,以固邦交。
著禮部擇吉日備六禮,以親王迎娶之制,聘以玄纁玉璧,儀仗鸞輿,旌旗蔽日。兩國共襄盛典,昭告天地宗廟。
愿爾二人:敦睦閨庭,效琴瑟之和鳴;協心家國,繼日月之輝光;敬慎克恭,承宗廟之祉福;柔儀互勉,延山河之永固。
賜淮王府邸增修,歲祿萬石;賜公主珠冠翟衣,湯沐邑三千戶。兩國使臣共鑒,永締兄弟之盟。
布告天下,咸使聞知。欽此!”
當圣旨宣讀完畢,滿殿群臣紛紛肅然。
聽聽,這才是天子賜婚應有的排場,盛大、鄭重、載入史冊。
相比之下,周野與拓跋敏敏那樁婚事,倒像是隨手文書,甚為抽象。
“兒臣蕭澈!”
“臣妾昭陽!”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夏文帝目光微轉,忽而喚道:“無雙伯周修文何在?”
周野心頭一怔,躬身出列:“微臣在!”
夏文帝撫須展顏,溫聲慰問:“周愛卿身子可大好了?”
“勞陛下掛念,經太醫悉心調理,已無大礙。”
“甚好。”夏文帝微微頷首,“本月十六,便是你與北國郡主大喜之日。一應事宜,禮部已籌備妥當。”
他略作停頓,語氣里帶上一絲不容置喙的意味:“今日起,你便將拓跋郡主接入府中居住。未婚夫妻多些時日相處,也好增進情誼。”
老皇帝什么意思?距離婚期不是還有十日,這就讓我接管監視了?
周野愕然抬頭:“陛下,這……恐于禮不合?”
“誒,”夏文帝擺了擺手,語氣隨意卻自有威嚴,“古來便有未婚夫妻同住一府、以習家禮的舊例。
尋常百姓尚可,愛卿身為勛臣更不必拘泥俗禮。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