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去身上的血痕,目光緊盯如霰,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戈,下一刻,他抬起手:散
于是四散的煙塵紛紛凝固下來,如有支撐一般定在半空,那高挑的身影便在這層灰蒙中顯露無疑。
他看向對面,在如霰同樣動作的時候,沙啞地說出了另一句話。
一時-->>間,一陣無聲的轟鳴震蕩開來,狂暴地擠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阿澄頓時吐出一大口血,抿唇暈死過去,散落的修士更是裂成碎片,但這震蕩的余威仍舊向外蔓延。
先是看守在外的密教修士紛紛倒下,塔下的巨石也轟然裂開,再是不遠處如繪如畫的半輪月亮,霎時崩塌大片。
最后,便是另一座山上來來往往布置的人。
在余波即將到達之前,一位穿著草鞋的修士從天而降,他手中巨劍猛然插入地下,結印捻訣時,那劍便在瞬息之間生如山岳一般高大,遠遠看去,像一柱鎮守在此的天地石碑。
余波撞上,擊出一陣如鐘鳴般的巨響。
“護好婚宴、護好婚宴!”場內風沙大作,后方修士抱緊懷中之物,深紅喜綢在這夜色中越發濃黑,震出狂浪般的響動。
如此動靜之下,某間房屋內沉睡的人忽然醒來,他攥緊手中雪劍,緩緩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隨后將視線落到窗邊。
他的師尊正站在那里,眺望著另一座山。
就在那里,原本定格的煙塵失控一般簌簌掉落,打在散開的白衣與金飾上,其實很悅耳,像是落雨聲,但已經無人抬手將它們拍去。
塵埃落盡之時,又有另一隊密教修士趕到,他們不敢多看此處的戰況,只急忙翻找陳老的身影,最后在一個廢墟角落處尋到了人。
“陳老,您沒事吧?”
陳老癱倒在地,不再開口,只是不停地喘息,像一口老敗的風箱,只有漏風的殘破聲響。
他們的身體實在太孱弱,被如此多的碎石壓下,早已斷裂數處,但他此時卻是開心的,甚至可以說是暢快。
他顫抖著手指向如霰,笑道:“我贏了,到底還是我贏了!把他帶回去,一切按照計劃來!”
……
翌日,天氣晴好的秘境中出現一道紫色身影。
在眾多密教修士的彎身行禮中,畢笙匆匆從中走過,身后跟著的正是那位背著巨劍的修士。
“搬山,昨日到底發生什么?短短一夜之間,這里一片狼藉,要是誤了婚宴一事,不論是誰,我定不會放過!”
那修士帶著草帽,穿著草鞋,面色十分沉穩,看起來不像修士,倒像一個平平無奇的莊稼漢。
他雖跟在畢笙身后,但也不愿多說,只指向另一處:“我昨晚睡了很久,前面發生的事一概不知,齊晨和卓絕一直都醒著,他們知道。”
畢笙腳步一頓,轉頭看去。
那二人正坐在一張漆木桌旁,一人剪喜字,一人修木偶,偶爾低聲說上什么,看起來倒是十分融洽。
她走上前去,在二人準備起身行禮時,率先擺手:“虛禮就免了,昨晚是怎么回事?”
齊晨抬眸看去,聳了聳肩:“陳老昨日帶了一個人回來,他們走的是另外的密徑,直接就到主山去了,來人是誰我們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們說著說著就打了起來,打了一天一夜,最后應當是陳老出手,就成了這樣。”
卓絕坐在一旁,笑吟吟道:“圣女大人,這一處秘境可是陳老的領地,若是真誤了時辰,我們要如何不放過他?”
齊晨笑了一聲,并不是開懷,卻也不像諷刺,只是覺得好笑。
畢笙垂眸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轉口反問:“別的先不提,這幾日要你做的偶人,都完工了嗎?”
“都在偏房里。”他笑道,“倒是不知,圣女什么時候生出了參加婚宴的興致?”
不止是他,齊晨、搬山、角落處避暑的伏音,一時全都看了過來。
畢笙并沒有解釋的意思,她只冷冷看去,最后視線落到上方的屋頂,看向那位新加入的九劍。
“在你們加入的時候就說過,九劍與普通修士不同,你們與道主有緣,故而不需要攢功績,也可以達成那件事,但代價就是全然為道主所用,不問因果,不問對錯。”
齊晨沉吟一聲,手中剪動的囍字已經變成兩個紙人,正叮鈴桄榔地打起來。
他道:“那么婚宴一事,是你的意思,還是道主的意思?”
畢笙冷笑一聲,拂袖離去:“我與道主絕無意見相左之時,道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們做好自己的事,旁的不用你們操心。”
見人離去,齊晨把剪子一甩,柔美的面上顯出一抹沉郁與急躁:“寒癥肆虐越發厲害,這樣的關鍵時日,不能在家中陪妻子,卻要來這里為他人剪窗花!”
伏音同樣面沉如水,但他的目光卻與其與幾人不同,他沒有打量這處婚宴,而是緊緊看向半空中的某一處。
卓絕,也就是薊常英,他扶正面具,放下纂刀,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緩聲道。
“是啊,怎么會來此參加他們的婚宴。”
……
裹著大氅,睡得正沉的谷雨忽然被人推醒,他猛然睜開眼,鋒銳的目光向一旁看去,恰巧對上林斐然警惕的視線。
她豎指在唇,示意他噤聲,隨后指了指上空。
他仰頭看去,幾道流光正從遠處而來,速度極快。
他輕聲道:“這些修士……”
林斐然見他轉醒,便站起身,動了動肩頸和手腕:“我認得,那幾位都是道和宮的長老。”
谷雨雙眼一亮,立即爬起身來:“定然是往峰頂去的,快走!”
二人沒有驚動其余瀛州城百姓,又不好御器現身,便由林斐然穿過林木與山石,率先于下方追逐,谷雨則順著她的痕跡而去。
林斐然早就去過那峰頂許多次,她隱蔽身形,在林間與峭壁中穿梭上行,竟然比那幾位長老早一步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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