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常在還沒開口,昆吾劍靈便應聲道:“自然是抓你回來成親,他們方才商議的還有這件事,連花轎用什么樣顏色的綢布都定好了。”
秋瞳抿唇不,站在他身后躲著雪風走,許久才開口道:“你怎么不說話?成親一事你知道?”
衛常在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變得有些飄渺,但還是清楚傳入秋瞳耳中。
“我很早就知道,只是沒想到會是最近。”
“很早是什么時候?”秋瞳疑心他也重生,忍不住發問。
“六七歲時。”衛常在仍舊未停,聲音混在雪中,沉甸甸的,“那時候師尊就告訴過我,我將來會和一位名叫秋瞳的妖族成親。”
秋瞳繼續追上前,急切的與他并肩而行,抬手擋住風,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同意了?!可你根本就沒有見過我,更遑論喜歡,你就這么答應了?”
衛常在這才側目看她一眼:“成親與否,我并不在意——”
他轉過頭:“至少,以前的我并不在意,那時候,我也分不清喜歡。”
“那你現在分清了?”
“分清了。”
秋瞳停下腳步,衛常在卻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后才緩下身形,回頭看她:“不走嗎?”
秋瞳怎么也沒想到,張春和竟然將未來的事告訴了他,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難道今時今日,自己與衛常在這般涇渭分明的關系,就是他提前說出的緣由?他還是要分開自己和衛常在?
她看向眼前這個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如果這就是張春和的目的,那他做到了。
時至今日,衛常在也沒有對她生出情愫。
他眼中已經有了另一個人。
“那林斐然呢?張春和有沒有和你說過……”
“說過。”衛常在靜靜看她,“師尊說過,我會與她定下婚約,然后解除,最后和你在一起。”
“他說,我與你命中注定。”
在這風雪之中,在這最為緊要的關頭,衛常在的話像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將她砸得雙目眩暈。
“你知道、你都知道……那當初在獸窟中,你先救了我……”
“我與你有著天命,除非到生死關頭,不然我都會率先救你,這是師命、天命。那時在獸窟,我知道,她能敵過,她與你不同,晚一步你便會死。”
他的語調幾乎沒有起伏,分明是和平時一般平淡、緩和,可聽入耳中卻叫人發冷。
“那你告訴林斐然,你與我注定要在一處……”
“秋瞳,你與我也注定要分開,世間沒有恒常,不是以后,也會是現在。
不論是成親還是其他,俱都不該應在你我身上,都有自己的道要走,不該如此受人擺布。
將你送到狐族之后,請你的族人保護好你,待此次婚期過去,此后便都安全了。”
秋瞳仍舊站在原地,她想了又想,還是閉目問道:“你喜歡林斐然,對嗎?”
這個問題足夠直白,而衛常在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不解,他甚至點了頭:“是。”
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幾乎是明知故問。
秋瞳眼中已經泛上熱意,她埋頭向前走去,不想讓人看出異樣,在朔風中,她悶聲問道:“為什么,如果在你看來,我們都注定要分開,為什么你喜歡上了她?因為你們從小長大?”
衛常在抬步走去,認真思索幾刻后,搖了搖頭:“抱歉,以我現在的認知,沒有辦法回答。”
秋瞳笑了一聲,短促而猛烈,卻絕不是開心,她仍舊快衛常在半步,沖在前方:“那你可要失望了,她心里已經有人。”
“我知道。”
秋瞳停下腳步,雙眼微紅看他:“是么?她現在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以后只能追著她的背影!這樣也可以嗎?”
衛常在目光微頓,看了片刻,眼中透著不解,最后歸咎于雪風太大,便取出一塊錦帕給她,繼續向前道。
“那又如何?她愛我自然好,不愛我也罷,只要能看到她,就已經足夠。
從小師尊便說,要達到天人合一,就一定要無情。
我一直在做,誰都覺得我做得好,誰都覺得衛常在足夠冷漠無情,誰都覺得我什么都不在意。
在大家都夸贊的時候,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并不明白什么是情。”
他的身影走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上,如今從后看去,竟然不再像以前那般寂冷,反而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秋瞳看著手中的錦帕,緩緩握緊,隨后跟上他的腳步,只聽他道。
“先前慢慢受傷,我帶她到無間地修養,原本是想將她拘禁在那里,如此,天地之間便只有我與她。
但一切并不像我設想的那般,我發現,她有了喜歡的人。”
那幾日,他很痛苦,因為得不到,但又難免生出歡欣,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她同處一室,同進同出、同吃同睡。
細算下來,竟還是高興多一些。
但那時候,他一直在想,得不到她,卻又離不開,要怎么做才好,將她關在這里,還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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