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又各自收回目光。
妙善眨了眨眼:“我也問過,但母親也堅稱是石頭,不過,你母親曾經對它很感興趣。”
她看向林斐然:“天涯海角的事,我問過母親了。
她說,當初越過那些禁錮的法陣,來到神女宗的女修,名喚金瀾,的確是你母親。你們有六分神似,當初她在密室中見到你時,便隱約認了出來。”
妙善將青石放到林斐然手中,不讓她推拒。
“當初,你母親在神女宗待了數月,除了想要尋出天涯海角的位置,其余時候,都在試圖摳走這塊石頭,靈器都撬斷好幾樣,卻一直未果。
母親不久前索性把山平了,翻出這塊青石,贈與你。”
林斐然動作一頓,望向這塊石頭,不知如何開口。
從過往熟人的描述來看,母親并不是一個循規蹈矩之人,她撬這塊石頭,或許因為它是寶物,但也或許是單純的合眼緣,所以想方設法也要帶走。
這塊石頭實在沒有什么奇特之處,但林斐然也不好輕易判斷,索性將它收下,準備之后問問劍靈。
“林姑娘莫要多想,神女宗被困在此數年,早已不剩什么,能拿出手的只有這個。”
妙善說得誠懇,面色微紅,她避開林斐然的視線,抬手將燭火挑明,繼續道。
“歸正傳,你母親找的那個地方,其實并不叫天之涯、海之角,這是她自己獨創的叫法,因她也不知是何處,所以這般稱謂。”
林斐然將青石收回,思索片刻:“但是你們知道這個地方?”
“是。”
妙善抬起手,掌中頓時水霧匯聚,濛濛間凝成一片云霧天幕,其中墜下的正是那根冰柱。
“在先輩傳下的記載中,所謂的天之涯海之角,其實就在天罰之物的盡頭。”
林斐然的目光落下,望著云幕后的旋流,眉頭微蹙:“盡頭處有什么?”
“不知道。”
妙善收回手,凝成的水霧淅淅瀝瀝落下。
“記載中,天罰之物的盡頭仍舊是云霧,那里除了一片雪云之外,什么都沒有,但族內曾有一人攀登而上時,誤打誤撞去過。
回來后,他便性情大變,整日默而不,直到有一日,他忽然開口告訴族人,異變就在那里,旋即便自戕而亡。”
林斐然有些驚訝:“自戕?”
妙善嘆息:“是,這事透著古怪,但他什么也沒說,死得突然,族人什么也不知道。后來陸陸續續有人登上盡頭,想要尋找原因,但攀上去之后,只見到云層。
時至今日,真正去到那里的,找到這個地方的,只有你母親。”
“那時候,她攀上天罰之物的盡頭,消失了一天一夜,再出現時,面色不再像先前那般輕松,而是眉頭緊擰,渾身是傷。
那里到底有什么,她并沒有說,族人怕她也突然尋死,便時時找人看顧,好在一直相安無事,她的性情也沒什么變化。
只是——”
她微微一頓:“只是,你母親從那之后,每年都要鉆過層層迷障,來到神女宗,再攀登至盡頭處,消失幾日,又滿身傷痕出現。”
說到這里,妙善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她看林斐然也皺起了眉,便微微嘆息,斟酌著說出后面的話。
“再后來,約莫在我出生后的一兩年內,你母親再到神女宗,只是還未重復同樣的事,便在雪山附近遭密教暗算,身受重傷,后來在宗內族人的掩護下,這才遁逃而去。”
林斐然目光一頓,心中算著時間,妙善不比她大幾歲,那便是自己出生的前幾年?
她立即追問:“后來呢?她是不是還來過一次?”
“是,就在她遁逃后的幾年后,她來了最后一次。”
妙善沉默許久,目光落到林斐然身上,似是不知如何開口,但還是念了一聲佛號,隨即道。
“這一次,密教還沒得到消息,她便已先行去往盡頭處,但只花了半日,半日后,她渾身是血地出現在雪原中。
族人要為她診治,但她拒絕了,她說自己傷勢過重,回天乏術,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里,她想回家,見家人最后一面。
神女宗受困在此,無法相助,也只能看著她離去,后來,族人再也沒見過她。”
窗外雨漣漣,聲如珠玉落盤,婉轉而清脆,屋內一時無人開口,只余一種輕和的靜謐。
許久后,林斐然看向那塊青石,揚了揚唇:“如此,還要多謝神女宗這么多年來對我母親的看顧,這塊石頭,我會找機會放到她墳塋。”
正在此安靜之時,屋外忽然傳來谷雨的聲音,由遠及近。
“在這在這,我還能讓她出什么意外不成,人家小姑娘一個,哪能成天悶在屋里,出去走走也不行嗎?就不能看看我雨落城的風景?
你什么時候這么離不得人了?”
說話間,兩道腳步聲已經停在門前。
谷雨抬著藥膏,三兩步踏入房內,原本還在嘀咕的人,一下子變了臉色:“妙善,怎么到屋里了?今日也辛苦,快來上藥。”
妙善略略頷首,道了一句謝后,起身移了半個位子。
二人在林斐然眼前移動,遮了大半視線,待他們坐下后,門前那道高挑頎長的身形便露了出來。
如霰看向林斐然,徑直走到她身旁,倚坐桌案,歪頭打量她片刻。
隨后抬手點上她眉心:“-->>幾刻不見,怎么愁眉不展的?”
第252章
如霰聲音如常,
面色亦不見半點虛弱,除了身上冷香更甚之外,幾乎看不出半點異樣。
從他的神情也能夠看出,
谷雨并沒有將生死劫的事告訴他。
林斐然微微后仰,一時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