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睨向青瑤,
不敢開口。
如今狐族領主已然是青瑤,但青平王積威頗深,
他一時也為難起來。
青瑤回首看去,終于止住咳嗽,
啞聲道:“不必,
千里追蹤本就是狐族的看家本領,
方才與他交手時,我已經打下秘印,順著追襲便好,不必依仗-->>什么教派。”
青平王看向她:“現在不是你逞強的時候,秋瞳之事絕不算小,你告訴密教,他們不要報酬也會去尋人,也算多一份保障,何必不為?”
青瑤目光卻有了變化,
泛著一點戒備與冷意:“還以為,你不會在意我們的生死。”
這話一出,旁側的長老及侍從們默聲嘆息,看向他處,不打擾父女談心。
青平王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說出一句:“我一直都很屬意你,但你做狐王,有一個十分明顯的缺點。青瑤,你太重情,高處只能不勝寒。”
青瑤并沒有和他長談的意向,只道:“父親今日勉力而出,身體已經吃不消,你們二人還不將他送回去休息?”
其中兩個侍從硬著頭皮上前,沒敢動手,而是伸手相請。
青平王并不在意這樣的態度,只是略略點頭,轉身離去。
青瑤看著他的背影,只道:“不必密教相助,我也能將秋瞳帶回,不必求他們,狐族也仍能存于妖界,雄踞一方!”
青平王沒有回頭,只身入了偏殿,將房門緊閉,再無動靜。
她抿唇不語,久久望著那扇門,但思及秋瞳,她還是選擇離去:“調派人手,我親自追蹤,決不許任何一個人與密教往來!”
“是。”
……
無間地中,林斐然尚不知曉外界發生什么,仍在專心熔煉。
師祖給的這枚寶珠名為瀚海鹿丹,凝于陽蘊,長于海心,又獨自生出陰華,故而它雖然泛著燦金色,但熔煉后的靈蘊卻冷熱并存,陰陽不容的同時卻又分外和諧。
“你如今已到登高境,雖然不能完全內觀,但也能看個大概,聽我指引——”
林斐然聽著師祖的指點,忍下冰紋蔓延的癢意,嘗試內視自己的經脈。
之前如霰帶她看過,脈絡的交貫縱橫十分清晰,猶如繪滿咒文的漆金天柱,甚至連剔去咒文后的凹凸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她如今境界未至,便猶如隔紗觀望。
只見熔煉后的陽蘊與陰華一同游走,盤旋于那些深壑般的靈脈周圍,林斐然將它們引導至脈絡之中,隨后以靈力重擊,如同樁定一般,將它們錘入靈脈,與自己合二為一。
因為是直接錘擊靈脈,這樣的痛感起初還能忍受,后面便是薄汗涔涔,就連結印的手都有些顫抖。
師祖見狀不忍,無聲嘆息,但仍舊鼓勵道:“忍一忍,這也算是一份機緣,挨過這一遭,便再沒有后顧之憂。”
林斐然此時已經不大能聽清外界的聲音,忽冷忽熱之際,卻感覺到一種沁涼的溫度傳來,很好地均衡了她的冷熱,又有一波又一波輕柔的靈力傳入,撫慰了大半痛意。
她此時已經無暇再想其他,腦海中直直浮現如霰二字后,便又被痛意拉扯,沉浸于熔煉之中。
師祖坐在一旁,目光關切,他看向她掌中浮動的瀚海鹿丹,雖然消融的速度不大明顯,但已經比他預料的快上許多。
眼見她已經熟練熔煉,又有心上人為她暫緩疼痛,便不需他在此觀望。
如今他們與外界斷絕,一事不知,他得去入夢探探情況。
師祖回到鐵契丹書之中,片刻后,原本靈動有神的墨線變得僵硬,他仍在此處,卻已然出現在一人夢中。
那得一個幾乎算得上荒謬的夢境。
一群老人圍在河邊釣魚,卻沒有一人竿動,人人皆露惋惜之色,忽然間,一個老者案首挺胸走來,隨意一甩,竿落水中,浮標便有了松動。
他面色大喜,立即收竿,咬餌的卻并非尋常魚類,而是一條貓臉、魚腹、四爪、甩著細長尾巴的怪魚。
在其余人羨慕的眼光下,他接連釣起數十條,每一條都圍著他打轉,直至夕陽將落,老者轉身騎上大狗,抄起貓魚,悠哉悠哉回程。
師祖:“……”
他每次到張思我的夢境,都會為這樣的怪狀而驚嘆,夢境次次不同,卻必定貓狗雙全、雞鴨俱在,甚至會有長鼬和野狐。
什么有毛,什么就在他夢里。
他如之前一般上前將他攔下,張思我還沉浸在夢中,并不記得他是誰,所以警惕地抄起小貓,起身一個飛踢——
師祖躲過,然后抬手敲了敲他的頭,雖然面上帶笑,手中力道卻一點不小,把握在一個痛卻不至于痛醒的范圍。
張思我漸漸回過神來,上一刻還圍著他轉的貓貓狗狗,下一刻便如同現實一般,全都給他一腳,然后四散奔逃,夢境變為純白一片。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人:“師祖!我怎么又夢見您老人家了?”
他雖然看過畫像,但不至于如此頻繁夢見,難道做了什么缺德事,又或是自己其實傾慕師祖?
眼見他越想越歪,師祖也不再和他寒暄,開門見山道:“如今情況如何?密教可是還在找尋林斐然?”
張思我面露詫異,心道師祖根本不認識林斐然,又怎么會提起她?除非——
張思我想到什么,忽然大驚,隨后四處看去,悚然而悲切:“這、難道那丫頭真出了意外,今天給我托夢來了?!
林斐然,你在哪,怎么托給我了?
你千萬撐住啊,有什么遺愿告訴老頭子——”
這話雖然說得好笑,但他眼里隱隱泛起的淚意卻不是作偽,師祖原本還想敲敲他,見狀還是沒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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