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他卻主動靠近幾分,輕聲道:“我做不到的事,是你的話,一定可以。”
林斐然收回金瀾劍,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忽然問道:“既然你這么說,那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不喜歡密教,想來是愿意告訴我的。”
“什么?”
她直視過去:“除了這些寶物之外,我想知道,向密教許愿,要付出什么代價。”
“這個我沒有辦法說出口。”在林斐然目光微變之前,繼續道,“但可以寫給你看。”
他握住她的手腕,隨后下移,食指輕點在她掌心,在劃出第一筆時,手便已經不受控地顫抖起來,寫出的筆畫也十分滯澀,每一筆都要花上極大的力氣。
幾乎用了一刻鐘,才終于完成幾筆,而他裸露出的手背上,竟也裂出道道如木紋般的細痕。
在他脫力踉蹌之時,林斐然下意識抬手扶住他,手卻緩緩握起,在腦海中思索起來。
他寫的是“炁”。
所謂的炁,是人生來就有的東西,它在體內流轉,藏于血中,運行于脈之外,聚集于穴位。
有炁則有命盛,無炁則漸衰。
如此說來,眾人向密教許愿,便是以命為祭。
他倚著林斐然,緩了片刻才開口,嗓音已然有些嘶啞:“就是這樣一個簡單而珍貴的東西,人人都有,但對那些想要迫切實現愿望的人來說,它一錢不值。”
見他如此,林斐然心中也不得不相信,他的確是厭惡密教。
奉天九劍果然并不是人人都忠誠。
“……你還好嗎?”她微微一嘆,還是問出了口。
“無事,有些脫力,這些裂痕只是懲罰,很快會好的。”他望向天上的明月,沒來由道,“好久沒這樣與人安靜地賞月了。
就在這里待一會兒,同你說些珍寶之事后,你再把我拘起來,可以嗎?”
林斐然也不是心腸冷硬之人,這點要求還是可以答應的。
兩人就這樣坐在白沙地上,說完了珍寶的秘密,隨后,林斐然仍舊沒有撤去法陣,而是連陣帶人一同移到爐房,將他困在此處。
“你待在這里幾日,他們不會生疑,事成之后,我會再來這里,到時候放不放你,我會視情況決定。”
林斐然又布置了一番,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如果他還有辦法逃跑,那便是無話可說了。
臨走前,林斐然回首看了一眼,但還是沒有再說什么,按照他說的法子關閉爐房后,她很快離開此處。
暗房中,唯有旁側的焰火暖暖燒著。
他靠坐在桌案旁,看向身側那個同樣相像,手藝卻有些粗糙的偶人,不免輕笑一聲。
“早知有今日,當初雕琢你時,便用心些了,也不至于這么簡陋,還被隨意塞在那一堆肉山中,不過眼下也不算晚,這里只有你我,便用這段時間好好修復吧。”
他取過一旁的工具,將偶人那隨意刻出、輪廓模糊的指節重新雕琢,漸漸鏤出細長有力的模樣,又在掌根處磨了幾下,算作細繭。
“現在,也只有你陪我了。”
……
林斐然裝著眾多心事回到宅院,等到明后日青雀發出信號,他們便要動手了,她忍不住在心中推演可能出現的意外,實在沒有睡意。
她在房頂坐了一會兒,才翻身入內,剛一落地,便聞到一點誘人的香味。
抬頭看去,原是茹娘和荀飛飛還醒著,他們正坐在廚房的爐火旁,面前還有一鍋沸騰的熱水。
屋內點著暖色的燈,投在兩人面上,暈出一點極為溫馨的昏黃。
茹娘在一旁搟面,絮叨著什么,荀飛飛就安靜站在一旁聽,林斐然靜靜看著,一時不免生出一點艷羨。
在她記憶中,母親做的面也是極好吃的,不知放了什么,總是有種莫名的鮮味。
但到現在,她其實已經有些記不清到底是什么樣的滋味了。
“餓了嗎?”劍靈現身在側,同她一道看向窗內,“忙到現在才回來,要不要去吃一碗?”
林斐然還未開口,便見茹娘身形一滯,倒了過去。
第224章
林斐然立即上前,
劍靈也動身而去,倒是快她幾步進入廚房。
房中水霧繚繞,荀飛飛已經將人攬在懷中,
看起來并沒有訝色。
他半跪在地,以往高束的馬尾只松松搭在肩頭,
碎發輕散,唇色仍舊蒼白,
此時卻多了一分說不出的沉默。
林斐然上前兩步,
蹲身細細打量茹娘的面色。
面上覆霜,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一點點細碎的冰碴從體內生出,
刺破血脈,
留下零星血色。
“這是……寒癥犯了?”
荀飛飛垂目拂開茹娘的發絲,極輕地應了一聲。
他沒有帶著人離開,
而是就近靠著爐膛,借著火光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