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出關,忽然問我有沒有見到什么異象,我便知道他與我們一樣,成了‘窺天之人’。”
“我們聚在一起,便是想要‘補天’。”
林斐然已經隱隱約約猜出,故而只點頭稱是,并沒有太過意外。
她捧著這杯茶,便發現這并非茶水,甚至嗅到一點酸甜的味道,像是什么果干煮出的,剛想入口,她又忍不住問:“那先前洛陽城一行……”
林斐然并沒有將靈脈說出,張思我看出她的顧慮,直接說道:“密教要取靈脈一事,我們早先便收到密信,知曉他們要奪脈一事,只是一直未曾料到竟在你身上。
后來得到消息時,你們已經去往人界,只是我們并不知曉密教具體計劃,只能一同前去,見招拆招。”
張思我得意地摸了摸兩撇胡子:“成事多年,我們在密教里也是有些臥底在的。至于今日為何叫你來——”
林斐然等他開口,間隙中飲了一口酸茶。
李長風見她飲下,眉頭微不可查地皺起,甚至掏出自己的酒葫蘆,仰頭飲了一口。
“味道如何?”張思我沒有繼續開口,而是興致勃勃地發問。
林斐然有些不解,咂摸幾下:“味道酸甜,還不錯。”
張思我當即大笑兩聲,得意回頭:“你看,老李,我就說有人能喝明白我的‘貓屎茶’!”
“什么?”林斐然以為自己幻聽,可能是剛才滾了一刻鐘,把耳朵滾壞了。
李長風咋舌開口:“那是玉桂果的果核發酵釀出的,這種果子珍貴好吃,但不好找,卻是山中貍奴的最愛,輕易就能尋到,經它們入口……”
話音剛落,那五個虛影抬起茶杯的動作一頓,俱都向林斐然看去,目光復雜。
后續的不必再說,林斐然已經有所意會,張思我見她猶豫,當即表明這果子是重新炮制過的,絕對干凈,還仰頭灌了半壺以證清白。
“從那樣可愛柔軟的小東西肚子里出來的,絕不會難喝,每一顆果子都是它們精心挑選!”
五個虛影不約而同放下手中杯子,其中一人看著林斐然,忍不住笑了一聲,聽起來倒是有些耳熟,卻又沒有熟悉到立刻認出,林斐然一時想不出是誰。
看來這里面還真有熟人。
林斐然收回目光,又在張思我的殷殷期盼下,猶豫片刻,不忍拂興,喝了第二口,卻不再敢細品。
“……好味道。”
有時候,后輩就是要多承擔一些。
她將話題繞回去:“前輩,今日叫我來是為了?”
“為了這個——”
李長風右手微動,長劍出鞘半尺,擊上林斐然的手腕,于是杯中的水液傾灑,在地上澆出九道濕痕,不多不少,正好將所有的水倒完。
林斐然感激地看了一眼李長風,不動聲色地將杯子放回,看了片刻:“這有什么說法嗎?”
“當然有。”虛影中的那位女童開口,她跳下矮幾,三兩步到林斐然身前,“今日叫你來,其一便是為了告訴你,何為密教。”
她取出一根木棍,在九道痕跡上指點。
“密教何時出現,已不可考究,畢竟世間大宗小派實在太多,無人會在意其中一個,但當眾人回神時,它已經興起。
每個教派都有自己的宗,萬宗之首道和宮是‘慎獨問心,天人一處’,那密教便是‘造化萬物,無可不為’。
他們的教眾既有宗門弟子,也有散修,入了密教,便不需再為天資而苦。”
木棍在濕痕下方劃動:“在普通教眾之上,有香主、壇主、旗主看管,再往上,便是密教的核心人物,教徒稱他們為奉天九劍。”
木棍再往上去,畫出一個圓:“而在九劍之上,便是所有人最為憧憬的領袖——道主。”
林斐然忽然想起先前的所聞,忍不住道:“但我聽說九劍之上應當是圣女?”
“不。”女童擺了擺木棍,“這是世人的誤解,因為一直是圣女發號施令,眾人才以為由她統御,但她與另外八人乃是平位,只是在最初之時,她便與道主一同出現,密教算是她一同建立,所以要多給一分薄面。”
林斐然不由得打量起她,但左看右看都只是一個孩童:“前輩為何如此篤定?”
女童輕哼一聲,將手中木棍甩開:“本人當年深入虎穴,原本只是想打探一些機密,誰知做得太好,坐上了香主之位,這才知道不少秘辛。”
“原來如此。”林斐然看著地上的痕跡,眉頭微蹙,“為何說入了密教,便不用再受天資之苦?”
女童忽然抬頭,青煙勾勒出的面貌模糊,但林斐然能感受到她在盯著自己,她小聲道:“造化萬物——不論是缺靈脈,還是缺靈骨,更或者是缺悟性,他們都能造出來,修士不囿于此,破境便指日可待。”
林斐然一時無,這些對于任何一個修士而,幾乎都是難以抵抗的誘惑。
她想起落玉城一行,碧磬的堂兄為密教所惑,語中提及之事:“前輩,我能不能一問,何為功績?”
女童長吁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不錯,竟然還知道功績。這在密教雖然人人知曉,但在外界卻不算流傳。
功績幾乎是每個教眾的立身之本,達到一定的功績,便可造脈,往上可以造骨,再往上……”
她話語一頓,密室中忽然安靜,其余人都-->>未再開口。
“再往上有什么,便不是我能得知的。但經過攻城一戰,你應當知曉青平王,他在入教之前,不過登高境,但僅僅是一月之后,便入了逍遙——
若是尋常修行,絕不可能到這個速度,更何況他還是難以破境的妖族,這樣的速度在妖界從未有過。
像他這樣的,甚至不止一人。”
“教中有傳,功績足夠高的人,除了修行境界之外,還能得到任何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不論是什么。”
密室中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有這樣的人物在前,加入密教的修士豈能無動于衷,甚至不必發令,他們自然便會拼死攢下功績。
但功績的盡頭到底是什么,或許只有達到的人才能知曉。
另一道虛影起身走來,是那位華服迆地的女修,她走到旁側,眾人便聞到一點淺淡的風信香。
林斐然側目看去,卻發現她的虛影與旁人不同。
旁的只是虛化身形,以此掩飾,而她當真只是一抹投放至此的神識。
能以神識而出者,幾乎要歸真成圣。
“斐然,今日除了告知你密教之外,還有第二件事需要你去做,也只有你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