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之間,仿佛有一條隱線穿過所有,卻又十分散亂。
她如今知道的消息太過瑣碎,總有幾處銜接不上,以至于無法尋到最為關鍵的一處。
紙上密密麻麻寫著她的猜測,最后還是回落到密教與母親二字之上。
她并指做訣,一簇火焰驟然而出,將這張紙燒為烏有。
到最后,她還是想到了那個緊閉雙目,神容空靈的女人。
如今封印已解,她必定早已知曉,又會何時將此事告知人皇?
今晚、明早、還是后日?
她說出口后,人皇那邊必定有所行動,看來這幾日要好好戒備。
為免牽連旁人,最好先獨行幾日,若是七日后都還沒有動靜,或許便意味著……她什么也沒有說。
林斐然整理好思緒,站起身,看了看先前荀飛飛送來的輪值表,很快為自己定出一份修行規劃。
她如今開了三方劍境,但還不熟悉,定然要入鐵契丹書,與前輩們多多交手試煉。
破入登高境,便意味著許多術法都可以上手,還得向師祖討教。
還有金瀾劍的劍法,她總覺得并不完善,到第四式時似乎戛然而止,得問問劍靈。
還有那朵寒蟬梅……
林斐然在紙上繪出一小朵梅花,盯著看了許久,左手捻著紙角,無意識搓動起來。
……
林斐然幾乎消失了七日。
也不算完全消失,平日里也能看到她的身影,但總是一晃而過,說不到兩句便要匆匆分開。
碧磬等人傷勢大好,妖都也修建得差不多,閑來無事,便湊在一處關懷。
荀飛飛與青竹站在一旁,看著對面兩人繪聲繪色開口。
碧磬耷著眉眼:“上次去她庭院找她,我剛翻上墻,便見她一個人蹲在墻角,發絲微亂,神色戚戚,看起來十分失落傷懷,我都不敢上去打打擾。”
旋真忍不住點頭:“我上次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面館,想從后方跳出嚇她,但剛走到門口,便見她垂頭抹淚……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吶,就跳上去安慰,哪知剛剛坐下,她就立馬起身,向我道了一聲歉,說幾日后再請我吃面,就匆匆走吶。”
青竹嘆氣,面色有些擔憂:“原來還有這樣的事……
我那日晚間去找她,見她在練劍,就沒有打擾,本想等她練完再聊,可她竟練到日出,說不定心中一有一股郁氣。”
碧磬幾人隨之點頭,嘆息。
荀飛飛一頓,疑惑問道:“你深夜去尋她做什么?還等到日出,你難道看了一夜?”
“對啊,你難道看了一夜?”
碧磬與旋真一同轉頭看去,與他們疑惑的視線并行的,還有一道淡涼的目光。
青竹一展折扇,笑道:“聽聞夜游日之事,她還曾為我向尊主說情,這番恩義,我自然要感謝。”
聽到這話,幾人一同向大殿之上的玉座看去,如霰沐著日光,坐在其中,正撐著下頜看去。
他微微挑眉:“確有其事,你怎么知道的?”
聽到這話為真,青竹含笑,如浸春風:“執鞭之人行刑時說的,尊主曾向他提過幾句。”
如霰應了一聲,沒有否認:“當真是為此?”
青竹垂目:“全然為此。”
這番舉動對于青竹而,再正常不過,幾人很快將這事翻頁,又回歸原題。
碧磬看向上座問道:“我們這幾日雖然沒怎么見到她,但尊主你肯定見過,她總要來匯報。
尊主知道她為何如此低沉嗎?”
如霰輕叩扶手,神色未變。
他其實也沒見到,在苦海池做出那番意味不明的舉動后,林斐然竟然再也沒有出現。
他是隨心之人,她不來,他便會去,但又怕貿然逼近,她會生出退卻之心,只好將這番心思壓下。
每日讓人做上一桌佳肴,又叫人撤下,如此輪轉七天,連他都驚訝于自己如今的耐性。
“為何如此低沉?”他沉吟片刻,“或許是想家了。”
林斐然那日在苦海池中目色空茫,便是因為思念自己的父母,想來如今低落便是為此。
“原來是這樣。”碧磬嘆息,“我太懂這種思鄉之情,每天晚上我都要抱著我們落玉城的寶玉才能睡著。”
就在幾人談論之時,如霰忽然開口:“荀飛飛,你前日說城中近來要辦太白宴?”
荀飛飛立即回道:“是,妖都守城大捷,恰逢釀制百年的玉液仙開壇,參族想以此辦上一場太白宴,賀尊主旗開得勝,邀全城之人共飲。”
碧磬忍不住感慨:“參族弱小,又渾身是寶,與我玉石一族無異,若失了妖都蘭城,沒有尊主庇護,恐怕又會像以前那般慘淡。
守城大勝,他們應當是最高興的。”
碧磬幾人向來抓不住重點,唯有荀飛飛,給如霰做事許久,-->>深諳他的話外之音。
他扶了扶銀面,眉梢微揚:“尊主的意思是,要我們借太白宴的名義將林斐然叫出,一同歡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