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僵硬地坐正,在如霰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中,執起他的手,傾身而去。
霎時間,黑發垂下,幾乎將她整張臉掩藏其中,只露出半截薄紅耳廓,片刻后——
手背觸上小片淡熱與柔軟。
林斐然搞不清楚為何“應允”要吻手背,總覺得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登徒子風味。
她抬起雙眸,一邊捏緊衣袖在他手背上擦拭,一邊開口說出書中那句。
“我愿將靈力借出。”
下一刻,只見食指處延伸出一條細不可察的靈線,穿過她的黑魚,又引入白魚,交匯出陰陽太極之形,最后才連入如霰指尖。
“當真有用!”
林斐然眼中帶上喜意,抬頭看去,卻驀然撞入一片氤氳濃熱的蒼翠。
如霰正垂眸看她,眸中似乎蒙有一層薄淡的霧氣,眼尾微紅,靡艷之色,在他面上卻又顯得十分坦蕩。
他并不介意她看見這副神情。
細嗅之下,周遭冷香更甚,如同鋪天蓋地的雪與梅壓來,試圖將她傾覆其中,甚至有些令人發暈。
林斐然下意識將手放開,卻又立即被他扣住手腕,兩相對視之下,她正要開口,卻見他只是收回視線,喉口微動,輕聲道。
“躲什么,為你診脈罷了。”
“你體質向來不錯,服過藥后,已然好得七七八八。”
“你是要在這里陪我,還是出去?”
林斐然飛快起身,點頭道:“我自然是出去拖延時間。”
如霰并不意外,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不輕不重撫過手背。
那里被林斐然擦拭過,雖然用力不大,但仍舊鋪開些許紅痕,像是涂了半片胭脂。
“青平王在位已久,修行的《七神錄》十分古怪,你們之中,唯有平安境界與他相當,但她太講規矩,或許會吃虧。
你們不必硬拼,若確有突發之事,不必顧及丹丸煉化之事,盡管告知我。”
“我明白。”
林斐然點頭,正走到界門處,便又聽到他的話語傳來。
“下一次便不用擦了,你力氣實在太重。”
林斐然腳下趔趄,只含糊道了聲歉,隨即便飛一般趕向城門處。
她實在有些捉摸不清。
不論何事,如霰都做得十分坦然,他是天然的上位者,手下人在他眼里,不過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寵,出于維護自己尊嚴之意,他愿意將眾人納入麾下保護,但無人可以隨意僭越。
保護的麾下自然也囊括她。
但她要特殊一些。
她與他姑且算作舊相識,聽他所,當初二人合力才活下來,如此說來,她與他還算有點恩情。
再加上她是他欽點的劍,是為他入谷尋藥之人,有役妖敕令在手,對他而,自然比其他人更加無害,愿意多加親近也正常。
林斐然以前從未多想,有些舉動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只當入鄉隨俗,并未細思深究,再加上她對于情事原本就有些遲鈍,是以當時只一心在朝圣谷中大闖。
直至上次在苦海池中,在他最為虛弱之時,他卻做出了那番舉動,她再過遲鈍,也察覺出些許不對。
平心而論,對于其他人,他絕不會如此。
可她仍舊有些琢磨不清。
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需要被磨礪的劍、應當被關懷的雛鳥、可以靠近,有些討喜的無害之人,亦或是其他?
……
那他呢?
他對自己又意味著什么?
與衛常在在一起前,她花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對他萌發出不一樣的感情,可如霰呢?
林斐然心中一時沒有答案。
穿過層層疊加的咒文,即將靠近城門處,只聽到那里傳來一聲轟然巨響,林斐然當即收斂心神,加速而去,一躍落至城墻之上。
“尊主那邊暫時無恙,大抵還需要一些時間,如今局勢如何?”
她向身旁的荀飛飛及青竹問道。
荀飛飛雙眉緊鎖,只搖頭道:“平安贏不了他。”
“為何如此篤定……”
林斐然轉目看去,聲音一噤,竟發現二人身形微軟,暗自撐在墻沿,額角帶著薄汗。
“你們怎么了?”
荀飛飛抿唇看向她:“這符文對我們也有影響,竟有靈力滯緩之兆,結印捻訣也十分困難,你沒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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