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惻惻看向林斐然,目光閃動:“只是如此嗎?再不快一些殺了我,陣盤重啟,五字真訣同出,你不會再有機會!”
林斐然提膝狠狠撞向他的下頜,赤牙悶哼一聲,頭顱后仰,唇角頓時滲出血絲,她立即手中松開長劍,翻身后退,終于脫離他的掣肘,凝神看去。
不得不說,赤牙算是她修行以來遇過-->>最棘手的對手。
不是高她一個境界,亦非陣盤陣旗加持,真正令人頭痛的,是他的打法。
如此不要命,傷口恢復又快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但正如他所,在陣盤重啟之前,她尚有機會,重啟之后,幾乎只能任人宰割。
林斐然目光微動,極快結印,一道雷光頓時從劍上劃過,又在眨眼間分出六柄與金瀾劍無異的雷劍。
“神宮六辟?”赤牙顯然也有些見識。
六柄雷劍游離四周,在林斐然并指而出時,如同雷蛟一般急攻而去,同樣的雷光照亮蒙昧平野,與后方閃爍的驚雷遙相呼應。
林斐然心知不可與他接觸過近,在用雷劍纏斗之時,她的目光卻放在這方陣盤之上。
當務之急是要尋出陣眼,解開陣盤。
但赤牙只能用出五字訣,這方陣盤顯然有缺,有缺陷的法陣,強攻就是!
林斐然緊緊盯住那方土黃陣旗,袍角無風自動,臂上流過幾道白光。
她想,或許施用靈暴之法可以一試,只是此法對她損耗不小,若未能成功,便只能成砧上魚肉。
更何況,她已然感受到芥子袋中的靈脈有所異動,若再等下去,難免會讓他們看出端倪,此時別無他法,唯有一搏……
臂間白光愈發增多,她旋身觸地,炸開的靈力順著陣盤沿襲而去,期間驚起塵土無數,灰蒙的原野上更加混沌。
恰在此時,一只信鳥不知從何處飛來,準確在這片混亂中找到林斐然,觸之即燃。
“林斐然,你在哪里,快快回信,我父王帶人攻向妖都,如今已在途中……不,已在半空,我見到他們的鸞車了,如今妖尊必是在閉關,無心應對,速速歸來!”
這一句話說得極快,但林斐然仍在第一時間便聽出對方的聲音。
是秋瞳。
青平王為何會攻向妖都?她又怎么知道如霰在閉關?
林斐然立即想到如霰。
記得他曾說過,煉化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難道他們是專挑這個時機?
可他閉關之事,除去幾個使臣外,再無人知曉,其余人又是如何得知?
這些疑問幾乎在瞬間冒頭,卻又很快被她壓下,青平王之流說不定此時已到城門前,她得立即告知。
靈暴崩裂之時,眼中陰陽魚微動,片刻后便聽到如霰的聲音。
“何事?”
林斐然站起身,心音直白問道:“尊主,你還在煉化丹丸嗎?”
“自然。”如霰睜眼,“你問這個做什么,先前聽你說今早回城……怎么,途中被人攔下,不好好斗法,反倒有空與我閑聊?”
“你怎么知道我在與人斗法?!”
林斐然抬起手,金瀾劍頓時回到手中,她縱身而起,循著雷光找到赤牙的身影,動作行云流水,神色卻十分不符地露出訝異。
“說了半個時辰喚我一次,卻許久沒叫,除卻與人斗法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林斐然啞口無。
沉默片刻后,她開口:“有人傳信于我,說青平王之流正要攻向妖都,必然是沖你而去,來者不善,若你聽到什么異動,萬萬不可分心,專心煉化就是,平安他們都在,我與旋真也會盡快趕回去。”
聞,如霰卻想到城中遍布的咒文,一時若有所思,卻只對她道。
“對手很難纏?”
林斐然提劍上前,手中法決再變,周遭頓時漫起濛濛塵土,遮天蔽日一般將四周籠罩,長劍化為細刀,薄刃處再度旋出氣流,六柄雷劍高高揚起——
她靜然道:“只是想及時告知你此事,安心煉化,不必顧忌其他。至于對手,有一點難纏,但尚在掌控。”
如霰輕笑一聲,沒有回答。
“我會盡快回來。”
一劍落下,正中蒙蒙之物。
“好。”
塵煙盡散,篷然之中,赤牙正以身護住陣旗,方才蕩出的靈暴盡數在他身上綻開,衣衫破敗,六柄雷劍從他手臂釘過,深深穿過旗桿。
他回首看去,雙目赤紅,一雙興奮的眼中印著同樣狼狽的林斐然。
她靜靜看著他,眼中略無溫意,劍從他后背穿刺而過,刃上旋流乍散,他的蝴蝶骨卡著劍身,發出喀啦輕響。
他的金光子母匕,一柄釘入她的肩頸,一柄釘入她的右腿,衣上法紋已被全部震碎。
赤牙喘息著笑起來:“人人都說我不要命,看起來,你也不遑多讓。世上爭斗,總要像你我這樣較真才好,以命相搏,殊死而戰,才算痛快!”
他看向林斐然,意有所指:“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人。”
林斐然目光冷下,徑直拔手,金瀾劍上卻仍舊明亮如鏡,沒有沾染半點血色。
她一手收劍,另一手抬起,抿唇將肩上、腿上狠狠扎入的子母匕拔出,身形微顫,卻被她生生忍下。
她又服下兩枚丹丸,直起身,扯出繃帶纏緊傷處,目光卻緩緩落在那面陣旗之上。
隨著她的靠近,黑底黃紋的陣旗之上,竟然隱隱現出茫茫之光,只是赤牙此刻被釘在桿上,不得不單膝跪地,是以并未察覺異樣。
靈脈是朝圣谷圣人所托,密教又追得如此緊,必是重中之重,這面棋子是尋脈所用,衍生出的陣盤又有殘缺,想必還有其他陣旗,她不能掉以輕心。
心念電轉之間,她抬手握上旗桿,還未用力,便猝不及防被赤牙咬住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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