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真轉頭看來,栗色馬尾在風中胡亂搖晃,眼神卻十分認真:“但是人族有很多智者,就比如語,其實妖族也有古語,但時至今日大家都說人話,就是因為它比妖族古語更能陳情。
人族也很厲害吶。”
林斐然聞問道:“你懂妖族古語?”
旋真點頭,有些遺憾道:“以前流浪乞討的時候,總會遇上不少老人,他們說的就是古話,但我只會聽,不會說吶。”
“所有妖族人,都說的是一種古語嗎?”林斐然追問。
旋真再度點頭,帶著林斐然踩上一片落葉,疾馳而去:“妖族只有一種古語,不像人族,換個村就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這是我在書上看的。”
林斐然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好像聽過一句古語,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旋真嘿然一笑:“盡管問,旋真為你答疑解惑吶!”
林斐然自然想問如霰經常喚她的那一句,雖然他曾經說過,這不是妖族古語,但她還是忍不住確認。
“——”
她將那三個音吐出,說得有些僵硬,全然不像如霰說得那般有韻味。
“什么莫?”旋真又重復兩遍,還是一頭霧水,“我沒聽過這句話,不過,這應該不是妖族古語。”
“你確定嗎?”林斐然仍有些不死心。
旋真點頭:“妖族古語簡短詞少,不像人族那般繁雜,絕沒有這樣的韻調。”
林斐然心中更加困惑,如霰也在妖界長大,不說妖族古語,不說人話,還能用哪種語?
正在心中分神琢磨時,旋真后頸處的法印竟有消散之意,二人頓時一驚,立即疾馳向前!
狐族的尋人法印非同尋常,難以去除不說,越是靠近,附著的印記便越淺淡,如今快要消散,便意味著追尋之人就在身后
甚至不需回頭,他們都能聽見風中隱約傳來的流電之音。
“好快!”林斐然驚訝道。
“那是自然!”
身側驀然傳來一聲調笑,她立即轉頭看去,不期然對上一雙陰寒的眼。
“旋真大人從未去過族中,不得傳承,又如何能將這雷行之法融會貫通?不過是照貓畫虎罷了!”
林斐然眉頭微蹙,單手結印,正要把他逼退,便見一道寒光從側方奇襲而來,她立即并指而出——
與此同時,一柄短橫刀劃過,只聽得鏗然聲響,寒刃撞上橫刀,兩兩角力,終究是刀險勝半分,將其擊退,但二人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下來。
眨眼間,原本還在身后的細犬族人便沖至身前,將二人團團圍困。
旋真面容微凝,不得不停下。
他看向對面,神色中浮現出一種從未見過的沉靜與漠然。
短橫刀在他掌中挽過一圈,隨后被牢牢握住,擋于林斐然身前。
對面之人不由得嗤笑:“當上使臣,還真以為我們動不得你?以前在妖都,有人護你,現在南部,細犬一族的領地內,你覺得自己打得過誰?”
旋真并不語,手仍舊抬著。
林斐然靜靜看了他一眼,并未阻止,隨后側目看向后方,荒涼原野之上,正有一人扛著陣旗走來,身上匕首叮當作響,面容不羈。
赤牙。
林斐然一眼便將其認出。
但她只凝視片刻便移開,隨后將目光全部落到那面土黃色的陣旗上。
她還記得旋真方才所,這面陣旗,便是用來勘探靈脈所在。
林斐然不動聲色收回視線,緩緩抽出金瀾劍,隨后傘面大開,旋轉升騰而上。
原野間飛沙走石,兩方隱光流動,一觸即發。
……
妖都城內,仍是一片祥和。
秋瞳這幾日幾乎都待在庭院中練劍,一練便是一整日,衛常在只在晨起后練上一個時辰,便會回到房中閉關。
聽聞,他快要破境。
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每日卻只有練劍那一個時辰相會,秋瞳心中滋味難明,但卻無心細想。
就在數日前,母親與大姐姐曾向她傳信,告知信中計劃。
那時,她幾乎不可置信。
他們竟然要互相聯合,共同廢去父王修為,扶持大姐姐登上青丘王位!
且不說此舉何等違逆,就憑父王的境界,即便是眾人合力,也難以將他拽下馬來。
秋瞳心中無比焦躁,一是為自己不能出一份力,二是為自己竟然想要出一份力!
父王對他們而,幾乎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但他們現在竟然想要鏟平山頭,讓他從此倒塌!
但他如今所作所為,無論是肆意驅使子女,不顧死活,又或是孤身拜入密教,以狐族為獻,都已然失格,以非常手段讓他卸位,其實并無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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