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碧眼金睛獸,這分明是和夯貨一樣諂媚的“大貓”。
如霰略略抬手,大貓便自覺垂首,親自將腦袋遞到他掌中,任他撫摸。
擼貓之人滿意揚眉,還轉過頭對她道:“看,雖然比你差了些,但還算乖。”
林斐然抿著唇,不敢多說一句。
為了夜間更好游行,他將碧眼金睛獸放到她的院中,好讓一人一獸多加熟悉。
同它熟悉了一日,她心中越發確認,這就是一只大貓。
城中兩聲云雷鼓響后,林斐然換上新衣,以銀月扣束上長發,垂至腰間,-->>隨后夾上耳飾。
恰在此時,陰陽魚從她眼中躍出,于周身游動過,帶來如霰的聲音。
“準備好了么?”
林斐然點頭:“準備好了。尊主,你這一次仍舊不參加嗎?”
如霰道:“年年相同,沒有參加的必要。況且,我當真到場,街市上的人反倒會覺得奇怪。”
既然是他心中所想,林斐然也沒再相勸。
她理著衣襟,望向半空,奇道:“尊主,之前聽你說妖界沒有煙花,還以為在開玩笑,原來當真沒有,今日這樣熱鬧的節日,卻也不見煙花綻空。”
如霰輕笑一聲:“煙花雖不是稀奇物件,但妖界確實沒有,各族都有自己的過節方式,花樣不少,用不上凡人愛用的東西。”
他話中打趣,林斐然卻有些感慨:“只可惜這樣凡人常見的東西,你也沒有看過。”
“你還記得?”
如霰尾音微揚,有些訝異,原本是當初的隨口之,她竟記到此時。
“當然記得。”林斐然開口,也學著他打趣,“堂堂一界之尊,連煙花的模樣都想象不出,自然叫人記憶深刻。”
游蕩在周圍的黑魚猛然甩尾,撞向她額頭,涼聲道:“大膽。”
林斐然見好就收,待所有行頭穿戴完畢,她才同如霰告別,翻身跨騎上碧眼金睛獸,向城外趕去。
趕到時,已是日暮時分,除卻旋真、碧磬外,青竹也站在云車旁,笑著看她翻身而下。
碧磬雙目一亮,圍著打量一圈,不住感慨:“銀朱相間誒,這身行頭與你正好相襯!”
旋真也連連點頭:“讓人眼前一亮吶!”
剛一落地,便受到這樣的連環夸贊,林斐然不免有些暈頭轉向,只顧著抿唇笑。
不好意思之余,她轉頭看向青竹,試圖將話題從自己身上移開。
“妖王也是一起入城的嗎?”
青竹穿著一身黑白玄紋袍,長發披散,面上涂抹幾道彩痕,乍一看去,文雅氣質全無,倒有幾分說不出的惑人。
不過笑容倒是如常。
他道:“作為‘妖王’,自然應當在城中,但這是你第一次乘車游行,無論如何,我都得來看一看。”
旋真大手一揮,神色輕松道:“青竹,不要多慮,林斐然練得很是不錯,不會有問題吶!”
青竹,或者說薊常英,雙眸含笑。
林斐然是何心性,沒人比他更清楚,他當然不擔心會出問題,他只是純粹想看一看,這畢竟也算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他不想錯過。
不過其中緣由,無法明,他只好搖頭淺笑。
“就當我天生勞碌命罷,忍不住四處亂看。”
碧磬見怪不怪:“他和荀飛飛一樣,什么事不親眼看看,就無法安心。現下看到了,你覺得如何?”
青竹佯裝沉吟,含笑打量林斐然,不住點頭。
“我覺得很好,今年乘車游行之人,非她莫屬。”
“你雖是第一次,但也不必緊張,只管游行就好。途中發放鮮花或是匕首時,勢必會人潮擁擠,你只管發就好,不可心軟停車,也不要彎出身去,這樣很容易被拉下車……”
青竹原本只是簡單叮囑幾句,卻忍不住越說越多,事無巨細,生怕她在游行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停停停!”碧磬揮了揮兩人間的空氣,“林斐然已然十九,又不是八歲孩童,哪有這么多要注意的,況且就憑她的力氣,也該是她將人拉上車,你就不要操心,安心當被打的‘妖王’罷!”
青竹一怔,眸光微動,隨后佯作嘆息:“十九很大么?你們都是少年人,多加叮囑并無不妥。”
碧磬立即上前:“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快歸位,城中不少人還等著你呢!”
青竹無奈,但還是這般被碧磬勸回,臨走時還對林斐然說了一句:“入秋了,若是有些冷,可以到車中避寒。”
林斐然失笑,只能點頭納下這份關懷。
旋真驚訝:“碧磬,你竟然就這么把他勸走了?”
碧磬雙手叉腰,不無感慨:“無他,唯手熟爾。有時候我覺得青竹與我族老很像,就是那種活過許久之人,一切看淡,但還是忍不住溢出一些關懷的感覺,這種時候,只要順著就好。”
旋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林斐然看了看青竹的背影,收回視線,望向云車。
碧眼金睛獸已經十分自覺地套上繩索,蹲坐原地甩尾。
在它身后的云車內,鮫紗清揚,暮紫夜色中,淺淡蒙白的珠光隱隱從中擴散,勾勒出其間塑像輪廓,頗有若隱若現的朦朧之感。
“真好看吶。”身旁傳來一聲感嘆,正是旋真的聲音,“這座玉像雖然沒能雕出尊主的容貌,但身形極像,每次看都讓人驚嘆。”
林斐然心中那抹好奇又被勾起。
“聽聞玉像容貌只是草草雕過,你們有沒有看過?當真不像嗎?”
旋真搖頭:“我沒有見過,但據傳是不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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