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乍明,林斐然與以往一般,早早便在屋頂之上吐息納靈。
但不同的是,她身旁多了一人。
緋衣皮甲,臂挽披帛,遮著一-->>塊面簾,面簾之下,并無五官。
這是金瀾劍靈。
從林斐然回到妖界的第一天起,她便坐在一旁靜看。
看她吐息納靈,看她的靈力走勢,再看她的靈力如何泄出。
大抵觀摩了三日,她便在紙上寫寫畫畫一番,向林斐然提出另一種運靈之法,隨后又帶著她一同修行,足足試了七日。
林斐然緩緩吐出最后一口濁氣,只覺得換了新的運靈之法后,自己如今吐納的靈力比往日要充沛很多。
如果以前是十分靈力,要泄出七八分,只留二三,如今便只泄一半,留一半。
看起來進步微小,但其間差異如何巨大,怕是只她自己才深有體會。
她睜開眼,面上布滿薄汗,轉頭看向劍靈的眼睛卻亮得駭人。
“前輩,這個法子當真有用!”
劍靈到底見多識廣,竟然想出以靈堵靈的方法,還幫她將通路都畫了出來,這才頗有成效。
“你悟性很好,不然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金瀾劍靈面上雖見不到什么神情,但話語卻十分輕靈,略帶笑意。
她轉頭面向前方,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妖界,沒想到此處風光如此之好,分明是秋季,卻仍舊花草豐茂。”
林斐然也道:“我剛來時,也是這般想法。我以前在的那個宗門,終年飛雪,以前還覺得是素裹銀裝,分外清凈,現在還是覺得艷一些好,生機勃勃便會讓人看得開心。”
劍靈微微側頭:“你是說道和宮嗎?白雪傾覆之地,更會滋生污泥,你不該去那里修行的。”
林斐然也有些感懷:“原本我母親也是這么說的,只是我腦中刻有封印,過往之事忘卻許多,連這句話也沒記得,這才一頭扎進道和宮。”
金瀾劍靈聞微怔,她側身面向林斐然,像是要說什么,卻又被沖入院中的幾人打斷。
來人正是碧磬與青竹二人。
劍靈轉頭看去,對林斐然道:“先前聽你說過,你要去玉石一族尋找解除封印的法子?”
林斐然點頭:“你應當聽過艮乾圣者的大名,他陣法之道大成,又曾在玉石一族落腳十年,那里或許會有我要的答案。”
踏入院中的兩人走得極慢,看到林斐然坐在屋頂之上,碧磬也只是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一臉苦悶。
林斐然不免失笑,劍靈又開口問道:“既然都忘了許多,那你是如何知曉自己忘卻過去的?”
林斐然神情微頓,想起自己與衛常在、秋瞳二人闖入獸窟,又被捆綁擒拿,差點命喪當場的事,不由得嘆息一聲。
若非她當初對尋芳尚存恩念,想要為她尋來靈草,也不會陰差陽錯想起穿書一事,想起被忘卻的片段。
一切之事,也不過兜兜轉轉。
她道:“只是碰巧撞到腦袋,憶起一些往事罷了。”
說得輕易,劍靈卻覺得沒有這么簡單,想來是一些不愿提及的過往,她略略點頭,沒有再問。
碧磬二人已到屋檐之下,金瀾劍靈便回到劍中。
林斐然站起身,將傘劍負在身后,合上皮扣,這才躍到院中,她先是看了青竹一眼,這才轉向碧磬。
“今日怎么起得這么早,還愁眉苦臉的?”
碧磬聞長長嘆氣,向來神采奕奕的人都灰暗許多。
“族老們回來了,要我帶你回去相見,再順便看我有沒有長進——真是抱歉,我沒有半點長進,昨夜做夢都被族長揪耳朵。
林斐然,你今日多與他們聊一聊,千萬不要讓他們想起我!”
林斐然點頭,認真道:“如果他們揪你耳朵,我會出相勸的。”
碧磬面色更苦。
林斐然轉頭看向青竹:“竹右使也與我們一同前去嗎?”
青竹頷首,手中折扇微動,笑道:“叫我青竹便好。此行我也一同前去,不過我是代表尊主出面。”
林斐然了然,玉石一族與如霰的關系向來不錯,探望一番也正常。
她回到屋中,略做梳洗后,便一同出發。
行至中途,三人閑聊,便問起族老們一同外出的緣由。
青竹好奇道:“你們玉石一族向來隱居山林,不問世事,這一次怎么突然出山?”
說起這個,碧磬便起了幾分精神:“我的一個哥哥原本在南部游歷,卻突然失聯,族老們聽聞南部動亂,擔憂他出事,便出了三四人去尋他。
你們猜如何?他竟然入了一個什么密教!
那密教中高階修士不少,族老們難以將他帶回,前幾日便向尊主求援,尊主索性讓平安姐領上一隊人馬前去,探查一番后,一把就將人抓回。
只是人回來后,整日神神叨叨的,族老們很是頭疼。”
她話風一轉,又落到自己頭上,自顧自嘀咕:“如此看來,像我這樣令人省心的小輩不多了,他們難道還舍得罰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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