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瞳還未生出老友相見的欣喜,便被塞了一堆艱難的修劍計劃,心中一時只剩茫然。
她提起太阿劍,神情恍惚,連四周的唏噓都未曾聽到,一臉菜色地走下山頭。
到了道和宮弟子匯聚處,眾人心思各異地上前賀喜。
秋瞳扯出一個笑,一一應過后,才走到終于有理由走到衛常在身側,揚起手中劍,神情間終于有些欣喜。
“衛師兄,我得了太阿劍!”
衛常在略略頷首,神色認真:“恭喜師妹。”
秋瞳眼中終于露出些笑意,但很快地,她又發現衛常在只是尋常祝賀。
他只是單純地在恭賀一個道和宮弟子取得靈劍。
一同度過飛花會,入了朝圣谷,明明經歷了許多,秋瞳卻覺得他們之間好像遠了一些。
“秋瞳。”正在她恍神之時,衛常在忽然開口道,“在你看來,是做夫妻好,還是做道友更好?”
秋瞳心尖怦然一跳,她握緊太阿劍,抬眼看去,帶上三分小心、三分慌亂、三分憧憬,以及一分疑惑。
“怎么忽然問這個?”
衛常在神色自若,看向橙花與齊晨二人。
“他們覺得做夫妻比做道友好,我不理解,所以想問問你們的看法。”
秋瞳的心墜了兩分,卻又很快揚起。
能有此困惑,便說明他已經在心中思索這樣的事。
她燦然一笑,答道:“夫妻與道友,是全然不同的,沒有人會把自己的道侶稱作道友。”
衛常在神色未變,只點點頭:“除卻一同修道長壽外,道侶與夫妻,其實并無不同。若是讓你選,你選什么?”
秋瞳面上微紅:“……當然是道侶。”
衛常在雙眼微眨,困惑起來:“為什么?”
秋瞳一時亂了陣腳,說話便有些急切:“因為道侶可以是道友,但道友絕不可能是道侶……只有道侶才能像他們那樣親密!”
衛常在回首看去,齊晨不知在和橙花說些什么,唇邊帶笑,低頭碰觸過她的臉頰。
他靜靜看著,久久不。
……
衛常在在名榜上列于第十,是最后一個取劍之人。
他一動身,周遭目光立即匯聚過去,神情各異。
衛常在常年居于青云榜第一,又是龍鳳天資,自然博得眾人青眼。
見他躍上劍山,掌中一點紫芒劃過,又徑直向昆吾劍走去,幾乎沒有多大驚疑,眾人便知曉昆吾劍即將擇主。
他穿著一身淡藍道袍,樣式普通,與其余弟子無異,眉眼間也只是一派靜意,但與簡樸的衣袍不同,他顯然在面上費了些心思。
一根梅枝簪挽,散下幾許碎發,剛好落在那樣一張如濯清之月,寒山白雪的面容上,也不知裝扮給誰看。
有人暗自腹誹,卻在見他輕易拔出昆吾劍時,瞠目結舌。
衛常在與昆吾劍靈的會晤十分短暫。
兩人在水月洞天的劍境中相見,昆吾劍靈坐在彎月上,還未待他出口,便見這位新劍主頷首發問。
“方才來此拔劍的女修,你同她說過什么?”
提起林斐然,昆吾劍靈頓時跳腳,神色憤憤,連命定劍主一事都忘了說,登時向衛常在訴起苦來。
“我說我將有命定新主,看不上她!這話雖不好聽,可也是事實,但她、她竟說我短!
天下名劍不知幾何,十之六七都是仿制我的長短,她竟還嫌棄,真是鼠目寸光!”
衛常在氣運磅礴,又是這番神清骨秀,昆吾劍靈之所以訴苦,也是存了告狀的心思。
“你便是我命定的劍主,我既受了委屈,你豈能坐視不理?待出了谷,你就隨我一道尋去,給她一個下馬威!”
衛常在靜靜看他,隨后屈指,敲了敲劍靈鐵硬的頭。
昆吾劍靈大驚失色,捂著腦袋道:“你做什么!”
衛常在離開劍境,聲音無波:“坐視不理。”
神思歸位,衛常在將劍入鞘,緩緩走下劍山,昆吾劍靈立即看到他背上負著的那把雪劍。
他大為不解:“你竟然還有別的劍?快快將它扔了!”
衛常在充耳不聞。
昆吾劍靈又道:“它有哪里好?”
衛常在:“瀲滟比你長。”
昆吾劍靈頓時氣絕,再不開口。
-->>他想:罷了,今次出世,先是遇到個氣人的林斐然,后又遇見拔劍不成,反倒對他破口大罵的裴瑜,都算他倒霉,好在最終遇上的命定劍主不錯。
模樣出眾,性情平穩,天資過人。
看起來頗有君子之風,絕不會行茍且之事,他已十分滿意。
至于林斐然之事,便就此翻頁,左右出谷后也不會再見,權當過客!
如此一想,昆吾劍靈心中好過許多,就連那柄瀲滟劍都看得順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