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頓了一瞬,面色微紅道:“我們拜過堂,如今是夫妻了。”
夫妻。
原本林斐然與他是未婚夫妻。
衛常在又開口道:“然后呢?”
橙花不大理解,但還是和善一笑,唇邊露出兩個酒窩。
“然后就相伴等死啊。”
齊晨:“……”
他無奈笑了一下,抬手捂住她的嘴:“誰也不會死。夫妻便是盡頭,在這之后,只有夫妻。”
后面這句顯然是對衛常在說的。
衛常在顯然不懂橙花的幽默,他此刻十分認真,烏眸劃過二人,最后落到齊晨面上。
“夫妻,并不恒久。”
這話不合時宜,但他還是說出口,不知是在告訴二人,還是在告訴自己。
齊晨容色微斂,已是不悅,橙花卻看向衛常在,確認他并無譏諷之意后才問道:“道長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衛常在卻沒有回答,他轉頭望向前方,似是在看漠漠荒際,卻又好像落到一處,只是那眼神是渺然的。
飛花會前,張春和曾對他有過叮囑,若是此番能奪得魁首,見得圣人,便一定要見瘋道人。
他生前與師祖是好友,時常到道和宮中來對坐論道,然后搜刮些膏脂,滿載而去。
自鐵契丹書被取走后,師祖最后一抹神魂都泯然天地間,再尋不見,若要問世間誰最懂得天人合一之道,師祖之后,非這位先師好友莫屬。
先前在卷軸之中,他的確也選了這位不大像圣人的圣人。
瘋道人見到他時面色驚訝,圍著他足足轉了六圈,大喊著氣運之子,隨后狂笑起來。
若是常人,或許會被這突如其來的癲狂笑聲嚇退,但衛常在不是常人。
所以,他只是靜靜看著瘋道人,不制止,卻也不害怕。
瘋道人湊到他眼前,面上溝壑緊緊擠在一處,低聲道。
“我在風中聽過你的聲音,幼小麻木,你舉起屠刀,向他們揮去,聽到你心間有亂麻生長,陰暗無光,聽到你糾葛在兩人之間……”
衛常在神色未變,甚至拱手行禮,烏眸無波:“前輩神通廣大。”
瘋道人頓覺無趣,癲的怕傻的,傻的怕瘋的,瘋的什么也不怕,但不喜歡對著木頭開口。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你師尊告訴你了,要與我論天人合一之道。”
瘋道人撓撓身子,打量過他:“可以與你論道,但我在此間已久,十分想念烈雪酒,你贈我一壺,我便告訴你。”
哪知衛常在搖了搖頭,卻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瘋道人一臉稀奇,上下打量著他:“你師尊的話,你竟然不聽了?”
衛常在沒有回答,瘋道人知曉這時從他嘴中撬不出什么話,便道:“罷了,想問什么便問。”
衛常在再次行禮,聲音清冷,猶如霜雪凝花。
“都說前輩可以以過往之事推測將來,我想知曉——林斐然會與誰結親。”
瘋道人雙眼瞪如銅鈴,眼珠子都快落出來,甚至嘖嘖許久,似是聽聞什么天下之大謬。
“你不問秋瞳?”
衛常在不解道:“我知道她會與我成親,何必再問……又或者,在前輩的推演中,我其實并未與她成親?”
瘋道人也不回答,只瞇著一雙小眼哼笑。
“我只回答一個問題,你自己說,到底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
衛常在并未猶豫:“第一個。”
瘋道人大呼兩聲好,隨后在原地踱步起來,十指翻動,不知在回想什么,約莫一炷香后,他終于停下。
“據我的推演,她日后會結親,至于結親之人是誰,我不能說——
但肯定不是你。”
衛常在睫羽微動,平靜的眼底終于泛起漣漪,他抬頭看向瘋道人,久久沒有開口。
就算是瘋道人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此刻也看出了他眸中變幻極快的光彩。
他抬手指向衛常在,搖頭笑起來,頗有些自豪道:“這就是我為何不告訴你那人名姓,若是說了,你還不現在就將人一刀了結?”
衛常在仍舊沒有開口。
瘋道人咋舌:“分明接受不了,卻還要問我,難道你以為那個人是你自己——”
他大笑起來:“夫君原本是你,但現在,已經改天換地了!”
衛常在緩緩閉眼,那雙烏眸就此掩在其后。
瘋道人看著他,笑容收回,又躍上一抹不解:“我知曉你大半的過去,也對天人合一之道略有鉆研,知曉你為何如此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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