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字一號大抵便是天、地、玄、黃四等中的黃,可這“不”字后面字跡模糊,似是經年腐朽后,只余幾道陳舊的墨痕,已看不出原樣。
停頓片刻,林斐然略過門聯上的字,只看到那枚鐵釘,思及店家說的掛牌之,便嘗試著將腰間木牌掛到鐵釘之上,果不其然,下一刻鐵釘收回,木牌當啷落地。
……確實不會這么簡單。
模糊的字跡到底是什么?
思索之余,又聽身后人道:“那句話什么意思?要做什么才能出去?”
林斐然回身點頭:“字面之意是這樣。”
“倒是奇特。”如霰略略揚眉,似是從未聽聞這般古怪的要求。
林斐然看向四周,思忖片刻:“這里除了書卷再無其他,或許書中會有提示,可以找找。”
她看向滿屋書籍,用力抽出其中一本,淺淺翻看起來,又道:“只是這里雖然狹窄,書卻實在不少,若真要一本本看過,確實有些浪費時間。若碧磬他們也在,定然快上許多。”
話音落,封閉的室內蕩起幾縷風絲,有人忽然出現,如他們方才一般墜落而下。
林斐然眼疾手快地扶住其中一人,那人被她攙起,便未跌倒,下意識道:“多謝……”
“不必。”
二人目光相對,忽而一頓。
林斐然看著秋瞳,欲又止,秋瞳卻尚未認出她,只知道自己又撞上了先前見過的道友,一時有些驚喜:“文道友,竟又見面了!”
林斐然心下輕嘆,她方才不該多嘴,不然這處原本狹窄的書房,也不會變得更加寸步難行。
第72章
林斐然后退兩步,
抵上書架,給中間二人騰出些許位置。
沒錯,這間容下兩人都難得轉身的書房,
此時擠有三個。
秋瞳因被林斐然攙住,不至于跌落在地,
另一人便要倒霉些。
他猝然落地,身形不穩之際,
下意識想要抓上一旁座椅,
只聽一聲輕響,他抓了個空,趔趄下便撞上近在咫尺的書架。
“哈。”
如霰抱臂笑了一聲,
他足下一松,
被勾起的椅子便落回原地。
秋瞳聞聲回頭,不由輕呼,
忙上前一步問道:“衛師兄,你沒事罷?”
衛常在搖頭起身,
神情沒有太大波動,
仿佛方才撞到的并非自己。
他余光掃過案幾上的男子,
斂下目色,回過身,頂著額間磕出的清晰紅印,向林斐然略略頷首。
“文道友,巧遇。”
“巧遇。”林斐然面上一笑,心下卻不免腹誹。
這實在太巧,雖然他叫常在,但也不必常常都在,總是這般撞上,
見得多了,怕是以后半夜睡前都要看看床底,真怕他也在那對她說“巧遇”。
思緒飄飛,林斐然立即收住,正要向二人提及閱卷一事,便聽如霰涼聲開口:“真巧還是假巧?你們人族,總是難有幾句真話。”
衛常在并未回頭,略長的眼抬起,只看向林斐然。
不論內里如何,他表面向來疏離有禮,便是面對太徽之流,也能面不改色喚上一聲長老。
但面對這個契妖,他連看都不愿看一眼,那是天然的排斥與……莫須有的殺意。
先前不知,他只以為這個男子不過是林斐然隨意罩下的人,并無特殊之處,畢竟她向來如此,誰同她求救,她便一定會伸出援手。
就如一些貓貓狗狗,就如毫無作用的沈期之流。
這是林斐然會做的事,也是她想做的事,所以他從不多,也從未阻攔。
但契妖不同,結了契,就會變得特殊,就得要時時刻刻在一處。
結契的心神相通之效,相思豆一流根本無法相提并論,只是結契雙方需得有人妖之別,人族之間無法定契,若不然,豈會叫他當先。
此時如霰開口,他并不理會,但若是林斐然詢問,他定然會如實回答。
這的確不是巧遇。
他與秋瞳路過街市時,偶然聽聞那群人提及文斗中大敗寒山君的女修,那時他便篤定此人是林斐然,于是便綴后跟蹤,只是途中出了些事,再追上時,這間客棧內便只余躲在暗處的兩人。
他不置可否,秋瞳卻看不下去,蹙眉插腰道:“道友此何意?難道是懷疑我們跟蹤不成?我們自鐘響后便四下尋花,從未見過你們,位次也高,又何必隨你們而來?”
如霰視線轉過,落到秋瞳身上,笑意未散,只意味深長道:“我說的是人族。”
秋瞳頓時一驚,飛快覷了衛常在一眼,他卻好似誤會她的意思,向她解釋道:“這位是妖族人,是文道友的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