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馳是皇親國戚,又是在京兆府大堂,不好鬧出人命。
蘇與之被衙役攔住的時候,魏馳鼻青臉腫,一條胳膊無力地耷拉著,顯然是骨折了。
何婉意的案子不能拿魏馳怎么樣,眼下有一樁大案,完全是魏馳自己作死送上門的。
五珍強筋散的案子魏馳是主謀,加之蘇與之先前的造勢,早已惹了眾怒。
要不是魏家人從中斡旋護著,百姓早沖進京兆府大獄把人吃了。
蘇與之抓著案子不放,幾乎每日都過問案情。
眼瞅過年的休沐結束,各府衙開印,五珍強筋散的案子的卷宗準備好,就等著結案了。
蘇與之突然接到太后的傳召懿旨,來傳旨的姑姑什么也沒說,只說是太后想見見她。
蘇與之到慈寧宮的時候,謝墨寒和李大人都等在院門外。
蘇與之看到這兩個人在,明白了太后傳召她的目的。
五珍強筋散的案子,謝墨寒主理,李大人是急先鋒,而她一直都在暗中推進案子進展。
“皇祖母問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是,案子是本王和李大人在跟著,你只是聽命行事。”
謝墨寒叮囑蘇與之,語氣公事公辦,深邃的眸光里藏著幾分旁人難以察覺到的關心。
蘇與之用同樣公事公辦的語氣回他。
“下官明白。”
屋里斷斷續續飄出悠揚琴音,初時似有若無,如春日晨霧中隱現的溪澗,循著風的軌跡漫開。指尖撥弦的力道輕緩有度,旋律婉轉纏綿,時而如冰下春泉潺潺流淌,清洌回甘。
時而似柳絲拂過水面,漾起細碎漣漪。那琴聲不疾不徐,帶著三分溫潤、七分寧靜,漫過耳畔時,便如輕紗裹住心緒,世間煩擾皆被滌蕩,只余一片澄明,讓人不自覺靜心凝神,連呼吸都跟著放緩了節奏。
察覺到蘇與之眼底的疑惑,引著她過來的姑姑面帶笑意解釋。
“趙側妃的琴技,放眼整個大俞無出其右,太后娘娘嘗夸宸王殿下孝順,舍得把趙側妃送來慈寧宮為太后撫琴。”
謝墨寒下意識瞅了一眼蘇與之,臉色陰沉,沒接姑姑的話。
蘇與之倒是神色如常。
她做宸王妃的那三年,見謝墨寒的次數屈指可數,進宮見太后的次數更是一個巴掌能數得過來,絕對不會有任何夸贊她的只片語從皇宮里流出來。
從蘇與之見到趙清沅,決定假死脫身的那刻,從前的種種,她便都不在乎了。
琴音結束,慈寧宮的掌事宮女讓他們進去。
蘇與之跟著謝墨寒和李大人邁步進屋。
趙清沅抱著琴立在一邊,蘇與之從趙清沅身邊經過,下意識瞅了一眼趙清沅的古琴。
對趙清沅行了一個拱手禮。
“下官見過趙側妃。”
寬大袖擺在行禮的時候,不著痕跡剮蹭了一下琴弦,發出沉悶而短促的嗡鳴。
謝墨寒身形頓住,回頭看向這邊,臉色變了變,拉過蘇與之的胳膊,和趙清沅之間距離迅速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