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看起來不倫不類的,被糊了一層泥的坩堝,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把它放進煉鐵爐。”楚墨指了指坩堝口那個小孔,“把這根竹管插進去。”
那是一根長長的竹管,另一端,被楚墨引到了院子角落,一個早就挖好的淺坑里。
坑里,放著一個裝滿了冷水的陶罐。
而竹管的末端,則精準地插入了陶罐里,另一根更短的竹管中。
這套裝置,古怪到了極點,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位見多識廣的煉器師,都從未見過。
“鼓風,加熱。”
楚墨拍了拍手,再次坐回了搖椅上,仿佛一個指點江山的將軍。
一名鐵匠學徒,開始賣力地拉動皮囊風箱。
呼呼
爐火熊熊燃起,將那只古怪的坩堝,燒得通體發紅。
整個院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那只坩堝,想看看里面到底能煉出個什么玩意兒來。
只有楚墨,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閉著眼睛,享受著侍女的服務,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個時辰后。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
異變,陡生!
“什么味道?”
藥師的鼻子最尖,他用力地嗅了嗅,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氣味。
有點像是大蒜被燒焦了的味道。
而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顧清寒的身體,如遭雷擊,猛地僵在了原地!
大蒜味!
不!
不是大蒜味!
是那股那股三年前,幸存的護衛在口供中提到過的,那股刺激性的,說不出來的怪味!
她的腦子里,嗡的一下,瞬間一片空白。
她猛地轉過頭,那雙銳利如劍的眸子,死死地釘在了搖椅上那個男人的身上。
是他!
他不是在胡鬧!
他在復現案發時的那股味道!
就在顧清寒心神劇震,幾乎無法思考的時候。
院子角落,那根連接著冷凝陶罐的竹管末端,開始冒出了一縷縷灰白色的煙霧。
那煙霧,順著竹管,被導入了冰冷的陶罐之中。
緊接著,讓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的一幕,發生了。
在那根被冷水浸泡著的短竹管末端,一滴滴淡黃色的,如同油脂般的小液滴,開始緩緩地凝結,滴落。
它們滴進了陶罐底部,一個盛著清水的陶碗里。
沒有浮起,而是直接沉入了水底。
在接觸到水的瞬間,那些油滴的表面,迅速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半透明的外殼,將自己包裹了起來。
這是什么東西?
從煙霧中凝結出來的油?
不知過了多久,竹管不再冒煙。
楚墨這才睜開眼,慢悠悠地站起身。
“熄火吧。”
他走到那個陶罐前,將里面的陶碗,取了出來。
碗底,靜靜地躺著一層淡黃色的,如同碎米般的小顆粒。
他將碗里的水和顆粒,一同倒入細紗布中,濾掉了多余的水分和雜質。
然后,他將那些淡黃色的小顆粒,裝進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帶蓋的陶瓶里,并且往里面灌滿了清水,直到水面完全沒過那些顆粒。
最后,他蓋緊瓶塞,又用蠟,將瓶口仔仔細細地密封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他才直起腰,手里掂著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陶瓶,轉過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早已呆若木雞,俏臉上寫滿了震撼與不可思議的顧清寒身上。
他將那個陶瓶,在顧清寒面前晃了晃,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鉆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顧捕頭,看到了嗎?”
“那個在火鴉坡徘徊了三年,讓你們刑部束手無策的鬼東西”
“現在,被我裝進這個瓶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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