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衣著普通的人,卻乘坐著一輛十分華貴的馬車。
要是走在街上,說不定會引起別人的猜忌。
出了鎮街口的馬車,一口氣奔出十里地遠時,天色已經完全大亮。
葉舉放慢了馬速,站在路邊撒了一泡隔夜的老尿。
車篷內的兩個女人,也相繼下了馬車,在背著葉舉的一面,蹲下來放掉了在肚里漚得赤黃的一泡尿水。
待兩個女人重新鉆進車篷,趕著馬車的葉舉,這才說道:“閏兒出息了,眼下已經是這千里邊城的北防軍統帥,還被圣上賜封為一字并肩王。”
葉舉的話,并沒有引起車篷內葉陳氏的強烈反應,只聽葉陳氏冷冷說道:“謀反的是他們,封王的也是他們,只有我們,合著就是受連帶被貶籍的命?”
是啊!
葉十三統領著名冊上的十萬邊軍,又是與當今皇帝一字并肩的王爺,葉家,也被廢了奴籍,但沒人查找這個當初充為官妓,被打死扔在野地里又活了過來的女人,無人告知她這一切。
只是地方衙門,在她被抬到鎮外的野地里被扔掉的時候,那份流放人員的名冊上,用紅筆勾掉了一個奴籍的名字而已。
“你受苦了!”
葉舉嘆息一聲,只管盯著前方趕著馬車。
“你被發配到了何處?這又是要到何處去?”
葉陳氏最關心的,也是這個問題,爬在車簾跟前,望著車轅上葉舉的后背說話。
“唉!”
葉舉嘆口氣,接著又道:“她叫蔡一,是通天驛鎮黃羊峴防區的村民,眼下,老夫人讓她跟著我了。”
葉舉答非所問,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葉陳氏的問話。
“老夫人?”
車簾后的葉陳氏一怔,疑惑地問道:“是大嫂嗎?”
“嗯!”
葉舉點點頭,又道:“閏兒出息了,就是我,也得稱她為老夫人,臘八沒了,老夫人就派我跑一趟京都,替葉家辦點事情。”
一路走著,葉舉這才把自從到了邊城以后的事,一件件,一樁樁地說與他的發妻葉陳氏聽。
說話的人,唉聲嘆氣。
聽著話的人,一路悲悲切切流淚不斷,觸景生情的蔡一,也是陪著掉了一路的眼淚。
“這個公道,葉家必須討回來!”
原本對此事并不上心的葉舉,自打遇到發妻后,心中對肅王府的仇恨,一下子就升騰起來。
要不是鄭岳嵩,他一家人就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從這一刻,他理解葉劉氏了。
其實葉舉和葉鐸,并不是親兄弟,只是沒出三服的血親族人,只因受了葉鐸的連累,三族之內的葉氏血親,在那場浩劫中無一幸免。
原本萬念俱灰的他,只是奉命辦事而已,但親人團聚后,他要為那場浩劫中死去的兒女,必須討要個說法,這個仇,在葉陳氏出現的那一刻,就重新被點燃了起來。
“這是我們的命!”
葉陳氏表現的倒很平淡,悵然說道:“就是把那些人,一個個都給殺了剮了,我們的娃兒們,還能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