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葉舉點點頭,從炕上爬起來又道:“以后,夜間再也不能趕路了,當投宿就投宿,該住店就住店,也不在乎為了省幾個銅錢讓自己送命。”
差點葬入狼腹的經歷,回想起來令二人心頭又是一陣膽寒。
“我去鎮街看看,順便從館子買一些熟肉帶著路上食用。”
葉舉說著,穿好了鞋就去了街面。
街面上的店鋪,門口已經掛起了燈籠,茶肆和酒樓生意依然火爆。戰后的邊城,南來北往的客商們,成了這些地方的最大主顧。
忽然,一陣頑童們的嬉鬧聲,從一家亮著燈籠的酒樓門口傳來。
“瘋子瘋子吃馬糞,手里拿著一根棍,棍子棍子要打誰?專打騎馬坐轎人……”
“快看哦!瘋子又吃馬糞嘍,瘋子又要打人了……”
隨著頑童們的嬉鬧聲,一個蓬頭垢面,頭發結成了毛氈,身上裹著一堆臟污不堪的破絮的乞丐,手中拿著一根三尺來長的樹杈,亂舞著阻擋扔向他的馬糞蛋蛋。
這一幕,看得葉舉心頭一時火起。
“住手,誰讓你們欺負一個討飯的人的?”
葉舉的厲聲呵斥,幾個向乞丐身上扔著馬糞蛋蛋的頑童,看到有人出面就一哄而散。
乞丐停下了手中樹杈的揮舞,轉過頭來向葉舉投來感激的一瞥。
這一瞥,讓咫尺間相對的四目,一下子就定格在街頭的冷風中。
葉舉看到乞丐滿是污垢,分不清五官的面容急抖起來。
只有那雙圓睜著的眼睛,透著幾分曾經相識的味道。
根據這雙似曾相識的眼睛,葉舉判斷出來,眼前的乞丐是個女人。
“他爹?”
乞丐渾身抖個不停,涌出眼眶的淚水,把面頰上的污垢沖刷出兩道槽來。
一聲“他爹”,葉舉就像被雷擊中了一樣,當場石化不知所措。
“他爹!”
乞丐又是一聲顫抖著的輕呼,扔掉手中握著的樹杈,兩只黑得就像糞鏟一樣的手,顫抖著抓住葉舉的衣袖搖晃起來。
“你,你是淑嫻?”
根據乞丐的聲音,葉舉聽出了這個淪為叫花子的女人,正是他的發妻葉陳氏陳淑嫻。
小葉舉四歲的發妻,三十八歲的她,此時看起來,比五十出頭的葉劉氏還要蒼老。
“你如何成了這般模樣?”
葉舉把發妻葉陳氏扶直了站著,滿臉關切地又是一問。
“他爹……”
喉頭一陣哽咽的葉陳氏,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被葉舉扶著的身子,篩糠一樣地抖著。
“走,我帶你去吃飯!”
葉舉穩穩神,拉著發妻葉陳氏的一只手,大步走向眼前的酒樓。
“去去去,臭死人了,死花子,還不滾遠些!”
就在一腳踏入酒樓的時候,迎面上來的一個伙計,揮著手就把葉陳氏往外趕。
“放肆!”
怒不可遏的葉舉,目光瞪向酒樓伙計,厲聲斥道:“開門做買賣,哪有把客人往外攆的道理?”
“哎喲這位爺哎!”
伙計一臉苦相,一攤兩手說道:“您是不知道,這叫花子在這鎮上可有些日子了,臭烘烘的往這里一站,誰還來上這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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