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撕裂神魂的劇痛還在，但外面實在太吵了，吵得他……有點分心。

當他看到自己抱著冰冷身體、白頭雪夜的悲情畫面旁，飄過一條大型行為藝術現場：《我與我的怨種徒弟之s楊過十六年》的彈幕時，背景音樂的嗩吶正好吹出一個高亢喜慶的滑音。

那種極致的悲傷，硬生生被這股不正經的氛圍給戳破了，漏出了一絲荒唐的空氣。

就像在喝一碗苦到極致的藥，卻有人硬塞了一大把糖到他嘴里。那股甜味霸道又蠻橫，沖散了苦澀，帶來了一絲陌生的暖意。

他緩緩放下抱住頭的手，抬起頭，看向那個鼓著腮幫子，賣力地吹著奇怪樂器，渾身被五彩斑斕的文字環繞，整個人都在發光的少女。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這個沉重、黑暗、絕望的世界最大的顛覆。

“別愣著了！看戲呢？”

云笑棲一邊保持著吹嗩吶的姿勢，一邊含糊不清地對他喊道

“你的地盤，你做主啊！喂，謝九玄，它用你的記憶當武器，不就是盜了你的后臺數據嗎？

“這家伙在你腦子里住了幾百年，吃你的喝你的，就是個賴著不走的病毒程序，現在還想格式化你的硬盤，這你能忍？

“醒醒！我這個陪玩都幫你把外掛開到這份上了，你這個管理員再不起來封號，咱倆就得一起被刪檔了！”

“站起來，跟我一起，把這個賴在你家不走的無恥租客，給我趕出去！”

她的話，簡單粗暴。

少年謝九玄看著她，看著那些依舊在歡快飄過的彈幕，看著那些被魔改得面目全非的記憶，唇角輕輕向上牽動了一下。

他緩緩地站起身。

隨著他的動作，整個純白空間劇烈震顫了一下，但這一次，不再是瀕臨崩潰的搖晃，而是某種蟄伏已久的力量，正在蘇醒。

那些蔓延的黑色裂痕，在這一刻停止了擴張。

他那雙沉寂了數百年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光。

那光芒不再是少年時的睥睨天下，而是歷經千帆，洗盡鉛華后的堅定與鋒銳，如同雪山之巔，亙古不化的寒冰下，重新閃耀的星辰。

他伸出手。

一把虛幻，卻鋒銳無匹，散發著至純至寒劍意的靈劍，在他的掌心緩緩凝聚。

劍身如霜，劍意如雪。

“好。”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再無半分絕望與死寂，只剩下冰雪消融后的清洌與決然。

云笑棲的嗩吶聲，在這一刻，吹得更加響亮，更加歡快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