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一動,院子頓時變了樣。
前一秒還安靜得能聽見雞打鳴,下一秒就跟個熱油鍋似的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敲的敲,擰的擰,數零件的數零件,人人手腳飛快,嘴上還不閑著——“借個螺絲帽哈!”“膠水給我遞一下!”
王懷海背著手在人群里晃悠,臉上藏不住笑。
心里盤算得賊清:每裝好一個天線,他進賬四十塊。這些人越拼命,他錢包就越鼓。說白了,這不是干活,是替他印鈔票呢!
他轉了一圈,眼睛掃過去,發現連平日最不愛湊熱鬧的大媽大嬸全上了陣。
槐花也在,正低頭猛干,手快得跟機器似的。
這丫頭最近天天蹲旁邊看郭紅兵他們怎么搭,早把流程刻進腦子里了,眼下動作干脆利落,線不錯一根,焊點均勻,成品碼得整整齊齊。
王懷海走近瞧了眼,忍不住夸:“槐花,你這速度可以-->>啊!按這樣下去,今天穩穩拿下二十個不成問題。”
槐花一聽表揚,臉唰地紅了,頭都沒抬,聲音卻拔高八度:“二十?那太少了!懷海哥,我今天沖二十五個,目標二十塊錢到手!”
王懷海咧嘴一笑:“好!有勁頭!”
這一句話像是往油桶里扔了個火柴頭。
其他人耳朵都豎起來了,一個個咬牙加碼:
“不行,我也得拼一把!”
“我吃完飯再來,不能落后!”
“誰怕誰啊,我也加班!”
不少人午飯直接省了,啃口饅頭繼續干,連喝水都要掐著時間來。
下午三點整,最后一塊鐵皮也焊上了。
一千套材料,整整消耗光!
王懷海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這么快?他原以為能撐一天半,結果八小時不到全沒了!
緊接著就是重頭戲——發錢!
他掏出隨身帶的小本本,站上凳子扯著嗓門喊:“收工啦!所有人把成品搬過來驗貨,合格當場結賬,現錢拿走!”
隊伍“刷”地排起來,像趕集一樣熱鬧。
大伙兒抬著、抱著、端著成捆的天線往這邊送,滿臉寫著“快點我”“看看我的!”
王懷海一邊檢查一邊點頭。
做工雖不是工廠級精度,但在這種土法上馬的情況下,已經算相當靠譜了。
“姜嬸子,十三個,單價八毛,總計十塊四毛,收好咯。”
“李姨,十五個,十二塊整,數數對不對。”
“周妹兒,十一個,八塊八,一分不少。”
錢一出手,現場炸了。
“哈哈!我十七個!十三塊六到手嘍!回頭直奔肉攤,不買肥的我不姓張!”
“十七?你牛啊!我才十個,八塊錢,唉,手指頭跟面條似的不聽使喚。”
“嘿嘿嘿,我二十個!整整十六塊!我算過了,要是天天這樣,一個月將近五百進賬!”
“乖乖,你這手是長了彈簧嗎?”
“那可不?天生巧手,我爹說我是做精細活的命!”
“二十不算啥,你們猜誰第一?槐花!人家整整二十七個,掙了二十一塊六!”
“我天!這姑娘不得了!”
“可不是嘛,簡直是臺小機器!”
“今天我還生疏,明天我要不整三十個,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整個院子里,笑聲叫嚷聲混成一片。
拿著紙幣的手都在抖,有人反復數三遍還不信,有人直接塞進鞋墊底下怕丟。
一天掙這么多,在平常日子想都不敢想。
換了從前,干一個月都未必見這個數。
這錢燙手,也燒心,不吼幾句根本壓不住激動,晚上怕是要睜著眼睛樂到天亮。
這時候,外面街上的下班鈴響了。
男人們陸續回來,剛踏進院門就被這陣仗驚住。
“咋回事?我老婆一天搞了十五塊?我半個月工資才多少?”
“我家那個更狠,十九塊!”
“我家拿了十五塊也不錯,趕緊讓她去割肉,娃都聞油味兒流口水了!”
閻解成和于莉也走進來,一看這情形,雙雙愣在原地。
閻解成立馬兩眼放光,拽著媳婦嘀咕:“老婆,這活來錢太快了!一天十幾塊,一個月幾百塊跑不了,搞不好比咱開飯店還賺!要不……我們也去找王懷海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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