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滿屋東西,心里像有十萬只螞蟻在爬——這玩意兒放街上,一毛錢不花就能搶光!
收音機不用擺攤,站公交站都能賣光!
天線?院里一半人已經眼紅了!
想全搬走?做夢!兜里那點錢,還不夠塞牙縫。
咬咬牙,閻埠貴一拍大腿:“懷海!我先拿三十五臺收音機!賣完了我再來抱天線,你可別賣別人!”
許大茂一聽,當場炸了:“哎喲我滴親大爺!您這是要把我飯碗端了?我兩口子就指著這個過日子呢!你有仨兒子女兒養老,我可沒靠山!”
閻埠貴慢悠悠道:“大茂啊,你家倆人上班,油水足,別跟老頭子搶這口薄粥,留點養老錢行不?”
“您三個兒子還養不了您?這年頭,誰還指望兒子?我這叫投資!您歇著,我替您跑腿!”
倆人你一我一語,跟菜市場砍價似的,最后拍板:
閻埠貴:35臺收音機。
許大茂:30臺收音機。
天線?明天賣完收音機,一人一半,誰也別想獨吞。
兩人臨走時,一個眼神比一個急,像是生怕王懷海把東西連夜運走。
另一邊,
唐曉山揣著三十塊現金,手里拎著根鐵絲天線,推門進屋。
唐艷玲正癱在沙發上啃瓜子,瞥見他回來,隨口問:“弟,那活兒咋樣?累不累?”
說實話,她壓根沒指望這活能成氣候——就是怕弟弟天天窩家發霉,隨便給他塞個差事打發時間。
唐曉山咧嘴一笑,眼睛亮得像燈泡:“姐,累是真累,但爽得不行!猜猜我今天掙多少?”
唐艷玲一愣:“啥?第一天就發錢?你別告訴我王懷海給你五毛,頂天一塊錢吧?”
她心里早盤好了——這年頭工資都是月底結,拖到下半月都不稀奇,一天拿錢?想得美。
唐曉山直接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塊!”
唐艷玲手里的瓜子咔啦一聲全撒地上。
“你放屁!當你是院士啊?一天三十?你當自己在造原子彈?”
“真不是吹!”唐曉山把鈔票拍桌上,三張十元紅票子一亮,晃得她眼前發花,喉嚨一緊,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倒出來:王懷海說,每個天線八毛,現結,多干多拿。他一中午拼了命,干了三十八個,硬是撈了三十多。
“明天我還能更快!”他拍著胸脯,“四五十個,穩的!”
唐艷玲腦子嗡嗡響,像被卡車碾過。
弟弟一天干出三十塊?明天搞四十?一個月算下來——三千五!她自己辛辛苦苦在廠里熬,一個月工資五十,一年下來才六百出頭!
這是什么概念?弟弟干一個月,她得干兩年半!
她盯著那三張紅票子,突然覺得手里攥著的破鐵飯碗,跟紙糊的一樣,風吹就散。
“王懷海……人還挺大方?”她聲音發干,酸得能釀醋。
“可不是!”唐曉山揉揉肚子,“中午那頓,大盆肥肉堆得冒尖,我吃得滿嘴油,撐得連路都懶得走!”
唐艷玲一聽,心口跟被針扎了似的——她上個月吃肉,還是過年分的半斤五花,掰著數著嚼,就怕嚼快了。
她媽聽到動靜,顫巍巍從屋里出來,一聽這數,差點腿軟跪地上:“兒啊,你這不是打工,你是挖到金礦了!”
她爸拍拍大腿,眼神嚴肅:“小山,這活兒是命根子!必須給我死死抓住,一天別偷懶,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