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懷海剛把門拉開一條縫——
門口差點被堵死。
七八個大媽擠在那兒,手里全拎著破舊的收音機外殼,像拎著金元寶似的,笑得滿臉褶子。
“哎喲可算醒了!”
“懷海,我昨兒翻了五個,一個沒漏,全給你帶來了!”
“我這兒仨,磨得跟新買的一樣,你摸摸這漆!”
“六個!我這六個都行不行?你快看看!”
“先收我的!我排第一個!”
王懷海一愣,心里咯噔一下:這幫平時連菜價都要掰扯半天的大娘,咋轉眼就成“翻新流水線”了?
他趕緊擺手:“別擠別擠,排隊!一個一個來!”
“只要外殼沒壞,我全要!錢當場給!”
人群立刻排成歪歪扭扭一條長龍。
第一個是周嬸,手里攥著六個外殼,笑得眼睛都瞇成縫了。
王懷海挨個捏了捏、敲了敲、轉了轉——沒裂縫,沒掉漆,連螺絲都擰得整整齊齊。
他二話不說,掏出一疊毛票,數了九塊六,直接塞進周嬸手里。
六塊是殼子錢,三塊六是翻新的辛苦費。
周嬸手一抖,差點沒把錢掉地上。
她平時啥都不干,洗衣做飯,嘮嗑帶娃,月月月光。今兒這三塊六,比她老伴兒跑斷腿拉一天貨掙的都多!
“哎喲媽呀,懷海你真是活菩薩!”她聲音都飄了,“明兒我再翻十來個!”
王懷海咧嘴一笑:“行啊,等你呢。”
接下來,一個個過。
有翻了七個的,數錢時手都在抖;有翻了八個的,盤算著明天買肉吃;有個大嬸翻了五個,不好意思說:“我就翻了這么點……”
旁邊立馬有人接腔:“你那叫少?我翻了仨,還是靠我閨女幫忙才湊上的!”
“我跟我妹倆人干,一天能整十來個!”
“我要叫我侄女來,那丫頭手可巧了!”
錢一發,笑聲炸了鍋。
誰也沒想到,幾塊廢塑料殼子,轉手就變錢了。
更沒人想到,這錢,還是王懷海給的。
大娘們看著王懷海的眼神,熱乎得像剛出鍋的糖糕。
有人偷偷摸著胸口盤算:王家這孩子,人實誠、手面大,要不要把隔壁王姨家的閨女說給他?
中院里,槐花蹲在墻根,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邊。
她手里攥著半塊饅頭,心里卻像揣了團火。
“人家翻一個賺六毛,我咋不能干?”
她咬了口饅頭,下定決心:“吃完飯,去廢品站蹲點!”
沒過多久,郭紅兵三個愣頭青也來了,吭哧吭哧堆了十九個外殼。
王懷海一算賬,今天總數——八十二個。
他蹲在門口,盯著那堆“廢鐵”,嘴角壓都壓不住。
外人眼里的垃圾,到他手里,就是一臺臺能賣錢的收音機。
八十二臺,每臺按五十塊算——四千一百!
這年頭,四合院最貴也就三四萬,這錢,夠買半套三進院子了!
他越想心跳越快,跟偷了蜜似的。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他站在門口,沖著背影喊:
“明天照舊!外殼我全收!帶多少,給多少!咱一起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