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頭一動,身子唰一下就從原地沒了,下一秒直接站在了水塘邊上。
小寶一看他又來了,沖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張韌叔叔,救我”
張韌看著哭得快背過氣的小寶,說:“小寶,你得認了。你到底咋了,你自己心里明白。
你要是想見爸媽,我能幫你。但見了之后,你得聽話,該走就得走。”
小寶使勁點頭。他其實知道自己淹死了,就是不愿意信。
人怕的是不知道咋回事,一旦弄明白了,反倒不怕了。
張韌現在看小寶,就跟看另一種樣子的人差不多。
從腦袋里那些信息里,他也知道小寶為啥離不開這水塘了。
老話常說頭七,那是因為頭七天里,真靈和肉身還沒徹底斷干凈,所以真靈沒法離肉身太遠。
有時候人嚇丟了魂,就是真靈嚇跑了,被其它污穢之氣沾染了真靈,無法再次融入肉身,人就顯得傻乎乎的,不得勁。
張韌伸手拉住小寶的手,再次帶他往家走。
他是張莊的土地神,身上這點法力雖然弱,但足夠暫時擋住肉身對真靈的牽扯。
所以他拉著,小寶才能離開水塘。
早上莊子里頭挺靜,一個個煙囪冒著灰白的煙。
小寶家在莊子中間,一棟三層小樓。
他爸叫張虎,比張韌大幾歲,今年三十歲,跑貨運的,家里條件在村里算不錯的。
走到小寶家門口,大門開著,屋里隱隱約約有女人哭的聲音。
農村不興敲門,張韌直接走了進去。
堂屋里站著坐著七八個人,都沒說話。
小寶媽坐在個小凳子上,時不時抽搭一下。
張虎蹲在地上,悶著頭抽煙。
其他幾個都是小寶本家的叔爺,年紀都不小了。
張虎看見張韌進來,有點意外,站起來把煙頭踩滅,嗓子啞啞的:“張韌,你咋來了?”
“虎子哥,我找你說個事。”張韌心里不好受,看了看旁邊使勁想往媽媽懷里撲卻撲不過去、急得直掙扎的小寶,聲音放輕了些。
張虎扯扯嘴角,想笑一下,沒笑出來,低聲說:“張韌,有啥事你說。我這兒現在有點事。”
張韌看了看屋里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直說。
長痛不如短痛,小寶還在水里泡著呢。
“我知道小寶在哪兒。”
這句話像打了個雷,屋里所有人都猛地看向張韌。
小寶媽一下子沖過來,抓住張韌的胳膊。
張虎眼里猛地冒出光,急得直搓手:“張韌,你知道?他在哪兒?這死孩子,野得沒邊了,一晚上沒回,看我不揍他!”
“就是,這孩子皮緊了,得好好管管。”幾個叔爺也跟著說。
剛才死沉的氣氛一下子沒了。
張韌心里苦笑,自己這話說得太急了。
這下讓他們白高興一場,是不是太狠了?
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
“虎子哥,嫂子,你們得穩住。”張韌說得有點艱難。
張虎和小寶媽臉色唰地變了。旁邊幾個長輩也皺緊了眉。
張虎嘴角抽了抽,干巴巴地說:“張張韌,你這話啥意思?”
張潤慢慢說:“小寶他已經走了。”
“走了?去哪了?”張虎一臉懵,嘴唇開始哆嗦。
“他沒了。”
小寶媽眼睛一翻,直接軟了下去。
張虎下意識接住,渾身抖得厲害,瞪著張韌,不敢相信:“張韌!你胡扯啥!這能瞎說嗎!”
張韌嘆了口氣,知道這事光靠嘴說不清。
他心一橫,催動那點微薄法力,抬手輕輕一揮。
屋里的人只覺得一陣小風掃過臉,眼前花了一下。
等再能看清時,全都僵住了——小寶就站在張韌旁邊,小臉上掛著淚,正看著他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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