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小聲解釋，“據說她年輕時能用繡花針當暗器，百發百中。這蜀繡不僅好看，用的絲線還浸過草藥，能驅蚊蟲呢。”

蕭墨湊近細看，發現絲線的材質格外堅韌，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出痕跡，布面下隱約有淡金色的紋路，“這是用‘金線草’的纖維做的絲線。”

唐兵補充道，“泡過艾草汁，耐用還驅蟲，鎮上姑娘出嫁都要備一幅當嫁妝。”

蕭墨靠近看刺繡的時候，突然眉頭一皺，因為他竟然在這老嫗身上察覺到了死氣，這是將死之人才會有的氣息。

遇到這樣一個可以說是一生行善的人，卻發現對方壽命似乎已經快到了盡頭，蕭墨心中有些煩悶的嘆了一口氣。

蘇婆婆似乎聽到了蕭墨嘆氣，抬頭看向蕭墨，眼中也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神色，但是她沒有動作，依舊專心完成著面前的刺繡。

沒一會，手中的刺繡便已經完成，只見蘇婆婆站起身來，緩緩走到蕭墨面前：“小伙子，我看你很是有緣，這個便送與你吧。”

蕭墨捧著那幅蜀繡，指尖觸到金龍鱗片的紋路時，清晰感覺到絲線中蘊含的微弱氣勁，那是蘇婆婆畢生心血凝聚的溫度。

他抬頭望向老人，對方的笑容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仿佛早已看透他心中所想。“小伙子，陪老婆子喝杯茶吧。”

蘇婆婆收拾好繡架，竹椅在青石板上拖出細碎的聲響，“張嬸的碧潭飄雪，配著這山間暮色才夠味。”唐兵和唐柔識趣地留在廣場看雜耍，蕭墨扶著蘇婆婆走進茶館。

老嫗剛坐下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帕子捂住嘴的剎那，蕭墨瞥見帕角滲出的暗紅，心中一緊。

蘇婆婆卻像沒事人似的擺擺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人老了，零件總愛出毛病。”“婆婆的身子……”

蕭墨斟酌著開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那幅《青城山澗圖》，“晚輩略通醫術，或許能……”

“生死有命，強求不得。”蘇婆婆打斷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清明，“我這把老骨頭，早就知道大限在哪天。你看這蜀繡，絲線有長有短，繡繃有松有緊，人生在世也不過如此，到了收針的時候就得收。”她

指著繡品上的枯枝，“去年冬天這棵老松被雷劈了，鎮上人都以為活不成，開春卻在樹洞里冒出新芽。”

蕭墨沉默著品茶，他終于明白那股“死氣”中為何夾雜著暖意——那是對生命輪回的坦然，而非對死亡的恐懼。“這幅《金龍渡劫》，本是打算繡給自己當壽衣罩面的。”

蘇婆婆指尖拂過蕭墨手中的繡品，金線在暮色中流轉，“見你第一眼就覺得投緣，這龍紋合該配少年英雄。”她忽然壓低聲音，“你是不是看見我身上的‘氣’了？像將熄的油燈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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