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絡方》第二十頁,氣血方的藥性沖突和劑量配比是怎么樣的?”藍榕看著蕭墨的眼睛問道。
蕭墨的目光掠過藍榕手中的《通絡方》,喉結輕輕滾動,干澀的嗓音竟透著異常的清晰:“第二十頁的氣血方,主藥為赤丹參、雞血藤、三七。”
他頓了頓,仿佛書頁就在眼前鋪展:“赤丹參三錢與雞血藤五錢配伍,本是活血通絡的絕配,但若是加入超過一錢的三七,三者相激會生燥火,體質陰虛者服之,輕則牙齦出血,重則便血。”
“至于劑量,”蕭墨的聲音陡然壓低,“尋常跌打損傷,三者按351配比;若遇產后血虛瘀滯,需減丹參至二錢,加當歸三錢制衡,否則會引血上行,引發頭痛如裂。”
藍榕握著書頁的手指猛地收緊,墨跡模糊的古字所記載的內容,竟與蕭墨所述分毫不差,連括號里的小字注解都一字未落。
藍榕猛地轉身從書架深處抽出一卷獸皮,皮質早已發黑,上面用朱砂畫著扭曲的蟲形圖騰:“《蠱毒解》第七卷,‘金蠶蠱’的飼養禁忌,說!”
這卷獸皮是藍家最高機密,連藍汀晚都只看過兩次。蕭墨的目光落在那些詭異的圖騰上,:“忌鐵器聲,忌狗血,最忌滿月時見孕婦。”
他的指尖點向獸皮邊緣一處幾乎看不清的刻痕:“這里藏著一行小字——‘飼蠱人需斷指血養,若用無名指血,蠱性烈三分;用中指血,蠱性柔三分’。”
藍榕手中的獸皮“啪”地掉在地上。“你……”藍榕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突然抓起《百蠱醫經》,翻到最厚的一卷,“翻到‘噬心蠱變異’那頁,告訴我第三種解法!”
這個問題,連她都要查閱三次才能記清。蕭墨卻連眼都沒眨:“用三年生的‘血藤根’榨汁,混合施蠱人的頭發灰,在子時喂服。
但此法有個隱患——”他的目光掃過藍榕驟變的臉色,一字一頓道:“若施蠱人與受蠱人有血緣關系,會引發血崩,需提前備好大薊炭止血。”
溶洞里徹底陷入死寂,只有鐘乳石滴水的“嗒嗒”聲,敲在每個人的心上。藍汀晚捂著嘴,眼睛瞪得溜圓,她終于明白師父為何說“恐怖”——蕭墨的記憶根本不是“記住”,而是將所有典籍拆解、消化,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孫行空的笑聲僵在臉上,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徒弟的本事,已經超出了“天賦”的范疇。那些枯燥的醫理、詭異的蠱術,在蕭墨腦中仿佛活了過來,連最細微的禁忌都像烙印般清晰。
藍榕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通絡方》,渾濁的眼睛里竟閃過一絲驚懼:“你這記性……是天生的?”他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嘆息:“不知道,只覺得……它們就在腦子里。”
孫行空突然咳嗽兩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既然都記下了,也該歇歇了。”他拍了拍蕭墨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顫,“藍老嫗,接下來……該兌現承諾,教他‘百蠱針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