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透過帳篷縫隙在班主獨眼老人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陰影。他下意識捂住眼罩,喉結劇烈滾動:“我……我的紐扣是上個月磨壞了,讓賬房先生去補的!”
蕭墨捏著那枚燒焦的紐扣湊近燭光,纏枝蓮紋的雕刻手法細膩,絕非尋常戲班班主所能擁有。
更詭異的是,紐扣內側竟刻著極小的“蘇記綢緞莊”字樣——那是附近最有名的老字號,專供達官貴人衣料。“賬房先生?”
蕭墨猛地轉頭,卻發現戲班賬房老周不知何時已消失在人群中。武生捧著烈酒沖進來,聲音發顫:“墨先生,劉媽她……”
蕭墨探向劉媽頸動脈,脈搏已徹底消失。老人右手緊握的布料碎片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墨綠,與班主眼罩材質相同,卻隱隱透出龍涎香的氣味——這種香料唯有蘇記綢緞莊的頂級貨才會使用。
“去班主房間!”蕭墨豁然起身,八極拳的樁步讓地面塵土微顫。
班主的帳篷狹小逼仄,墻角堆著破舊戲服。蕭墨翻找片刻,在木箱底層發現個油紙包,里面竟是半瓶曼陀羅粉末,瓶塞處沾著與雞血湯中相同的甜腥氣。
但最刺眼的,是包著粉末的油紙上印著清晰的指印——那指紋邊緣有明顯的繭子,屬于長期握筆或拉琴的手,絕非班主那雙布滿老繭的拳師手。
“這不是我的!”班主癱坐在地,獨眼迸出血絲,“老周幫我管賬,上個月說要幫我買驅蟲藥……”
話音未落,帳篷外突然傳來琴弦崩斷的銳響。蕭墨沖出帳篷,只見戲班唯一的琴師老王(眾人以為已失蹤)正倒在血泊中,咽喉被琴弦割斷,手中緊攥著半片墨綠色綢緞——布料邊緣有火焰灼燒的痕跡,與劉媽手中的碎片完美拼接。
“老王不是失蹤了嗎?”武生嚇得癱軟。
蕭墨蹲身查看老王傷口,切口整齊如刀削,絕非尋常人所能做到。更詭異的是,老王指甲縫里嵌著細小的木屑,顏色與賬房老周常用的算盤材質一致。
“賬房老周去哪了?”蕭墨猛地抬頭,目光掃過戲班成員——唯獨老周不見蹤影。
他沖向帳房帳篷,門簾被血染紅。老周趴在算盤上,后腦遭鈍器重擊,身旁散落著撕碎的賬本,其中一頁用朱砂畫著與鏡中相同的戲服圖案,旁邊寫著:“紅妝債,血來償。”“全死了……”
武生渾身發抖,“紅妝鬼真的在索命!”蕭墨卻盯著老周桌上的硯臺——硯臺內側刻著極小的“蘇”字,與紐扣上的標記如出一轍。
他突然想起老王指甲里的木屑,抓起老周常用的算盤查看,果然在第四檔珠子下發現暗格,里面藏著把鋒利的戲服剪,刀刃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
“不是紅妝鬼,是有人要讓所有人背鍋。”蕭墨指尖劃過算盤暗格,“班主的紐扣、老王的琴弦、老周的算盤,全是刻意布置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