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接到那段視頻和照片時,正在蘇黎世酒店套房的窗前,俯瞰著雨夜中冰冷的城市燈火。視頻里,蘇晚晴被捆綁著蜷縮在骯臟的水泥地上,膠帶封口,臉色慘白如紙,額角有暗紅的淤傷,那雙總是盛著依賴或茫然的眼眸里,此刻是清晰的恐懼與屈辱。照片的角度刻意突出了她的脆弱與不堪。附只有一句,來自一個他絕不會認錯的號碼——沈晉:「你的寶貝在這里。沈氏集團全部股權轉讓協議簽好,她一根頭發都不會少。否則,你知道后果。地點會再通知。別耍花樣,我耐心有限。」
手機屏幕在沈倦指尖下發出輕微的“咯咯”聲,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他臉上慣有的溫和儒雅瞬間蒸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巖石般的冰冷,眼底卻像有黑色的風暴在凝聚、旋轉,醞釀著毀滅一切的殺意。蘇晚晴……他的晚晴,他最不容侵犯的私有物。沈晉竟敢碰她。
他沒有絲毫猶豫。沈氏集團?財富?權力?那些東西固然重要,是他耗費心血構筑的帝國,但此刻在天平上,輕若塵埃。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以這種方式觸碰他的禁忌,挑戰他的絕對掌控,尤其是用蘇晚晴作為籌碼。那不僅是對他財產的覬覦,更是對他意志和“所有權”最赤裸的羞辱。
他沒有通知任何保鏢,沒有聯系他在歐洲或許能用上的灰色關系。沈晉必定嚴密監控著他的常規力量,任何大規模調動都會打草驚蛇,危及蘇晚晴。他撥通了另一個極少啟用的、絕對私密的號碼,只說了兩句話:“定位這個信號源最后一次發出位置附近的廢棄工業區,特別是沈晉名下或可能關聯的產業。要快。”
等待回復的幾分鐘里,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像,立在窗前,唯有眼底的風暴揭示著內心的滔天巨浪。他想起了蘇晚晴最近那些“完美”的表現,想起了她偶爾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讓他疑慮的微光。但此刻,那些疑慮都被更為洶涌的暴怒和一種近乎本能的占有性焦慮所淹沒。她是他的,無論她是真的被重塑成功,還是暗中隱藏著什么,都只能由他來處置,輪不到沈晉這種跳梁小丑來染指。
加密信息很快傳回,附帶了一張模糊的衛星熱成像圖和幾個坐標可能性分析。沈倦的目光鎖定在城外一片早已沒落的舊工業區,那里有幾個廢棄的機械廠和倉庫,產權關系復雜,其中一處與沈晉早年一家破產的空殼公司有間接關聯。
足夠了。
他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便裝,檢查了一下隨身物品:一把緊湊型shouqiang,兩個備用彈夾,一把軍用匕首,幾樣簡易但高效的工具。沒有防彈衣,那會妨礙行動。他像一頭準備獨自潛入獵場的黑豹,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冷靜,帶著致命的韻律。
他避開了酒店所有可能的監控,從消防通道離開,用偽造的證件租了一輛毫無特征的舊車,消失在蘇黎世凌晨的雨幕中。導航設定在舊工業區方向,車速平穩,但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路途顯得格外漫長。雨水不斷沖刷著擋風玻璃,雨刷規律擺動,卻刮不凈他心頭越積越厚的陰鷙。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蘇晚晴在視頻中的樣子,那恐懼的眼神像針一樣刺著他。他想起將她從原本人生中“剝離”時的精密計算,想起這些年用藥物、環境和情感精心構筑的牢籠,想起她逐漸“貼合”的溫順……這一切,是他的“杰作”,絕不容許毀于一旦。沈晉必須付出代價,最慘痛的代價。
接近工業區時,天色依舊是沉郁的黑,雨勢稍歇,但霧氣開始彌漫。他關閉車燈,將車子遠遠停在一片荒蕪的灌木叢后,徒步潛入。廢棄的廠房如同巨獸的骸骨,在霧靄中矗立,破碎的窗戶像空洞的眼眶。空氣中彌漫著鐵銹、機油和潮濕植物腐爛的混合氣味。
根據熱成像圖的提示和地形分析,他悄無聲息地靠近其-->>中一個規模較大、結構相對完整的舊倉庫。外圍有簡陋的巡邏跡象,但人手顯然不多,沈晉大概沒料到他會來得如此快,如此孤身一人。
沈倦的移動如同鬼魅,借助陰影和廢棄設備的掩護,輕易避開了兩個心不在焉的看守。他來到倉庫一處側面的銹蝕通風口下,用工具無聲地撬開格柵,像一道滑溜的陰影般鉆了進去。
內部比外面更加黑暗,只有高處幾扇破損天窗透下些許慘淡的微光,勉強勾勒出堆積如山的廢舊機械和集裝箱的輪廓。空氣凝滯,灰塵味濃重。他伏低身體,感官提升到極致,捕捉著任何細微的聲響——遠處隱約的對話聲,腳步的回音,還有……一種極其微弱、被壓抑的呼吸聲,從一個方向傳來。
他像潛行的獵食者,朝著那個方向緩緩移動。心臟在胸腔里沉穩有力地跳動,沒有恐懼,只有一片冰冷的專注和即將釋放的狂暴。繞過一堆生銹的鋼管,他的目光鎖定了倉庫深處一個用廢舊集裝箱和帆布粗糙圍起來的角落。門口有一個看守在打瞌睡。
就是那里。
沈倦的眼神在黑暗中閃過一道淬利的寒光。他沒有立刻沖過去,而是如同融入陰影的一部分,悄無聲息地繞到看守側后方。閃電般出手,捂住口鼻,軍用匕首精準地劃過咽喉,整個過程在瞬息間完成,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將軟倒的身體輕輕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