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倍劑量的安神藥讓蘇晚晴的大腦像是浸在渾濁的水中,每一個念頭都需要費力才能浮出水面。她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那個眼神迷茫的女人,感到一種深刻的恐懼——如果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永遠失去自我。
“不能再忘記了,”她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必須留下痕跡。”
這個念頭成了她黑暗中的燈塔。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蘇晚晴徹底改變了策略。她不再直接反抗,而是表現得異常溫順合作。每天準時服藥,積極配合杜蘭德醫生的治療,對沈倦的要求無一不遵從。
“我很高興看到你這樣的進步,晚晴。”沈倦在某天晚餐時滿意地說,“你幾乎完全恢復了。”
蘇晚晴微笑著為他夾菜:“都是你和杜蘭德醫生的功勞。”
但在這完美的表象下,一場精密的暗中行動正在展開。
她選擇的地點是自己衣帽間最角落的地板。那里擺放著一個沉重的行李箱,平時極少移動。在深夜確認全家熟睡后,她費力地移開箱子,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撬開一塊地板。
地板下的空間不大,但足夠藏匿一些小型物品。她放入的第一件東西是一張折疊的紙條,上面詳細記錄了她目前所知的所有信息:
·我的名字是蘇晚晴
·沈倦不是我的丈夫
·陸辰宇是我的丈夫,已故
·念念是我的親生女兒
·安安不是我的女兒
·林曉夢還活著,被關在某處
·0721是重要數字
·不要相信杜蘭德醫生的藥
寫完后,她仔細地將紙條用防水袋密封好,放入地板下的空間。這是她的保險,萬一藥物再次抹去她的記憶,這個隱藏的線索將成為她重新開始的。
接下來的日子里,她以各種借口減少實際服用的藥量。有時假裝吞咽后實際上藏在了舌下,趁無人時吐掉;有時將藥片碾碎混入花盆土壤中;有時直接與杯中的水一起“不小心”灑在地上。
“最近你總是笨手笨腳的。”沈倦在一次她“打翻”水杯后評論道。
蘇晚晴垂下眼簾:“可能是藥物的副作用,我感覺手腳不太協調。”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沈倦沒有再追究。
隨著實際攝入藥量的減少,蘇晚晴感覺自己的思維逐漸清晰。那些被壓抑的記憶碎片開始重新浮現,雖然仍然零散,但已不再轉瞬即逝。
她開始更加系統地記錄自己的發現。在第二張放入地板下的紙條上,她寫道:
·沈倦每周三下午會離開3小時,去蘇黎世開會
·保鏢換班時間是下午2點和凌晨4點,有15分鐘空隙
·瑪莎每周四上午會去市場采購,持續約2小時,兩個瑪莎?
·別墅東側圍墻有一段監控死角
·書房暗格里有現金和車鑰匙
這些看似瑣碎的信息,可能成為她未來逃亡的關鍵。
一天下午,當她在花園陪伴孩子們時,注意到園丁正在修剪玫瑰花叢。那些被剪下的枝條帶著尖銳的刺,被隨意丟棄在推車里。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撿起幾段玫瑰枝條,藏在外套口袋里。
回到房間后,她將玫瑰刺小心地取下,用紙巾包好,也藏入了地板下的空間。
“為什么收集這些?”她問自己,卻沒有明確答案。也許只是一種直覺,告訴她這些尖銳的小東西將來可能有用。
隨著觀察的深入,蘇晚晴發現沈倦的控制遠比她想象的更加嚴密。別墅的每一個角落都有隱藏的攝像頭,電話線被監聽,連網絡訪問都受到嚴格限制。任何不尋常的舉動都可能引起懷疑。
但她同時也發現了這個系統的弱點——過度依賴技術,而忽視了最基本的人性因素。
比如,保鏢們已經習慣了她的“溫順”,監視變得例行公事;瑪莎對她充滿同情-->>,眼神中常帶著不忍;連杜蘭德醫生在確認她“配合治療”后,也減少了對她的戒備。
最重要的是,沈倦本人開始相信她已經接受了這個虛構的現實。他的警惕逐漸放松,甚至開始允許她獨自在別墅范圍內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