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后,普羅旺斯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蘇晚晴的眼瞼上跳躍。她緩緩睜開眼,視線模糊,頭腦昏沉,仿佛剛從一場漫長而疲憊的夢中醒來。
陌生的房間。
米色的墻壁,古樸的木制家具,窗臺上擺著一盆薰衣草,紫色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夾雜著她聽不懂的法語。
她在哪里?
蘇晚晴試圖坐起身,卻感到一陣眩暈。她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回想之前發生了什么,但記憶如同一團迷霧,什么也抓不住。她只記得自己的名字——蘇晚晴,除此之外,大腦一片空白。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門口。隨著他走近,蘇晚晴看清了來人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臉龐,深邃的黑眸,緊抿的薄唇。他看上去三十出頭,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深色長褲,卻自帶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
“你醒了。”男人在床邊坐下,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動作自然而親密。
蘇晚晴本能地往后縮了縮。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復平靜:“頭還疼嗎?醫生說可能會有暫時的記憶混亂。”
“你是誰?”蘇晚晴警惕地問,“我在哪里?發生了什么?”
“我是沈倦,你的丈夫。”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我們在法國南部的家里。你出了車禍,傷到了頭部,已經昏迷兩天了。”
丈夫?蘇晚晴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試圖從那張英俊卻陌生的臉上找到一絲熟悉感,卻什么也沒有。
“我們...結婚了?”她遲疑地問。
沈倦的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一個近乎溫柔的弧度:“七年了。我們還有兩個女兒,念念和安安。”
隨著他的話音,兩個小女孩從門外探頭探腦。大一點的約莫九十歲,扎著兩條小辮子;小一點的大概七八歲,抱著一個破舊的泰迪熊。
“媽媽!”看到蘇晚晴醒來,大一點的女孩歡呼著跑進來,撲到床邊,“你終于醒了!爸爸說你不小心摔倒了,頭還疼嗎?”
小一點的女孩怯生生地跟在后面,把泰迪熊遞到蘇晚晴面前:“熊寶寶給媽媽,痛痛飛走。”
蘇晚晴看著這兩個自稱是她女兒的孩子,大腦一片混亂。她應該記得她們,愛她們,但此刻她只感到陌生和不知所措。
“念念,安安,媽媽剛醒,還需要休息。”沈倦輕聲對孩子們說,然后轉向蘇晚晴,“她們很想你。”
蘇晚晴機械地接過泰迪熊,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熊耳朵后面的布料,那里有一個小小的補丁,針腳細密,像是有人精心縫補過。
“我...我不記得...”她喃喃道,感到一陣恐慌,“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沈倦握住她的手,力道堅定而不容拒絕:“別擔心,記憶會慢慢恢復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休息。”
他轉向孩子們:“去告訴瑪莎阿姨,媽媽醒了,請她準備些吃的。”
孩子們乖巧地點頭,手牽手跑出房間。
蘇晚晴環顧這個陌生的臥室,目光最終落在床頭柜上的相框上。照片里,她依偎在沈倦身邊,兩人各抱著一個孩子,背景是蔚藍的地中海。他們笑得那么幸福,那么自然,仿佛真的是相愛的一家人。
“那是去年在尼斯拍的。”沈倦注意到她的視線,“我們每年夏天都會去那里度假。”
蘇晚晴拿起相框,指尖輕輕劃過照片上自己的笑臉。那個笑容如此真實,卻與她此刻的感受格格不入。
“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她痛苦地閉上眼睛,“連我的孩子都不記得...”
沈倦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醫生說這是暫時的逆行性遺忘,是腦震蕩的后遺癥。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幫你找回所有記憶。”
他的聲音有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但蘇晚晴內心深處仍有一絲難以名狀的不安。
接下來的幾天,蘇晚晴慢慢熟悉了這個所謂的“家”——一棟位于普羅旺斯鄉村的古老石屋,被薰衣草田環繞,遠離塵囂。女管家瑪莎是個和善的法國中年婦女,負責照顧一家人的日常起居。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仆人。
沈倦告訴她,他們原本住在國內,因為他的工作需要經常往返于中法之間,所以在這里購置了房產。這次是專門來法國度假的,沒想到發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蘇晚晴追-->>問。
“你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沈倦輕描淡寫地帶過,隨即轉移了話題,“醫生說你需要慢慢恢復,不要強迫自己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