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的右手還握著刀。
他靠在石像上,呼吸很慢。規則錨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屏幕上的虛線還在閃爍,指向地下深處。那條線沒有斷,說明源頭還在運作。他用左手摸了摸李晚秋的手腕,脈搏微弱但穩定。她的腿不再發燙,紅線已經退到小腿中部,顏色變淡。
他閉眼片刻,規則之眼自動激活。視野中沒有新的文字浮現,空氣中也沒有扭曲的符號流動。規則獸留下的痕跡正在消散。這里暫時安全。
腳步聲從臺階上傳來。
不是輕浮的試探,也不是拖沓的移動。是實打實的腳步,每一步都踩在石板接縫處,節奏清晰。陳陌立刻睜眼,身體繃緊,手指扣住刀柄。他沒有起身,只是將重心壓低,隨時可以撲出去。
來人走到開闊地邊緣停下。
是張鐸。他手里拿著一根鐵棍,表面有刮痕和銹跡,應該是從廢墟里撿的。他的衣服比之前更破,右肩上有干掉的血跡,不知是誰的。他看著陳陌,眼神沉穩。
“我識破了趙三的話。”他說,“他說你已經被替換了,讓我別回來。”
陳陌盯著他看了三秒,沒說話。
張鐸站在原地沒動。“你要驗,就驗吧。”
陳陌抬起手,規則之眼瞬間掃過對方全身。沒有規則波動,影子完整,輪廓清晰。這不是復制體,也不是偽裝。
他松開刀柄,點了點頭。
張鐸走過來,在陳陌右側蹲下。他看了一眼昏睡的李晚秋,低聲問:“她怎么樣?”
“醒了兩次,又昏過去。紅線在退。”
“那規則獸呢?”
“碎了。”陳陌說,“核心崩解,能量被我吸收了一部分。”
張鐸沒再問。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吸收規則能量會反噬神經系統,陳陌現在還能坐在這里說話,已經是極限。
他把鐵棍放在身邊,雙手撐在膝蓋上。“趙三就是想讓我們分開。他知道你信我,我就偏要回來。”
陳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膚下還有光紋在游走,像是沒完全沉下去的能量。他感覺腦袋里有東西在壓,視線邊緣偶爾閃過黑點。但他還能思考,還能判斷。
這就夠了。
李晚秋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兩人同時轉頭。
她的眼皮在抖,嘴唇微微張開,發出一個音節:“陌……”
陳陌立刻靠近。“我在。”
她睜開眼,目光有些渙散,但幾秒后就聚焦在他臉上。她看到張鐸也在,嘴角輕輕動了動。
“你們……都回來了?”
“嗯。”陳陌說,“都在。”
她想抬手,試了兩次才成功。她抓住他的衣角,力氣很小。“它……死了?”
“碎了。”他說,“我拿到一塊碎片。”
她點點頭,喘了口氣。“下面……還有東西。”
“我知道。”陳陌從內袋掏出那塊指甲蓋大小的規則碎片。表面刻著細密符號,像是某種古老文字。他遞給張鐸。
張鐸接過,翻看了一遍。“這符號……在哪見過?”
“墳道。”陳陌說,“鐘樓底層也有類似的。”
李晚秋伸手,張鐸把碎片放她掌心。她指尖剛碰到,眉頭忽然皺起。
“這不是普通記錄。”她說,“這是鑰匙的一部分。”
“鑰匙?”
“守門人用的。”她聲音很輕,“我小時候夢到過六塊這樣的碎片,圍成一圈。中間是空的。每次我想靠近,就會被推開。”
陳陌看著她。“你是說,第七個位置要由你來填?”
她點頭。“幕啟儀式不是獻祭,是認證。坐滿七人,是為了激活權限。我不是犧牲品,是繼承者。”
張鐸沉默幾秒。“所以趙三說你是誘餌,其實是錯的?”
“他是故意說反。”李晚秋說,“血脈激活不會觸發清除程序,反而能抵抗清除。他們怕的不是我醒來,是我記起來。”
陳陌把碎片收回貼身內袋。他拿出規則錨,屏幕亮著,半幅地圖顯示出來。虛線從當前位置延伸,進入更深的地下結構。
“這條路徑通向哪里?”張鐸問。
“可能是源頭。”陳陌說,“也可能是另一個陷阱。”
“但我們得走。”李晚秋撐著地面想坐起來,試了兩次都沒成功。陳陌扶了她一把。她靠著石像,臉色蒼白,但眼神清醒。“趙三知道我們會懷疑,所以他提前-->>布局。他讓我們分裂,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現在我們重新聚在一起,就不能再停。”
張鐸站起身,拿起鐵棍。“我同意。留在這里只會等來更多東西。”
陳陌沒動。他還在看規則錨的地圖。虛線末端有個紅點,一閃一滅。他總覺得不對。
“等等。”他說,“我們之前分隊時,‘破曉’走了左邊符文道。他們有沒有可能已經進去了?”
“有可能。”張鐸說,“甲那種人,不會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