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落在碎裂的混凝土上,濺起微小的灰粒。
陳陌的手指還摳在地面,指節發白。他抬起頭,看見張鐸被鎖鏈拖向光柱中心,影子扭曲著貼在地上,像被釘住的獸。李晚秋靠在墻邊,頭歪著,鼻血順著下巴滴到衣襟,留下暗紅痕跡。
規則之眼還在運轉。視野里,符陣的紅線層層收縮,能量流向集中在夜祠碑虛影下方。那東西已經半凝實,邊緣泛著血光,正緩緩下壓。
他記得趙三遞出銅片時的眼神——不是慌亂,是算計。系統沉默,是因為那條提示本身就是陷阱。“說謊能避開監視”,那天夜里推送的這句話,讓他以為趙三的話可以利用。可他忘了,說謊的人,也可能是趙三。
“你還信那個商人?”張鐸的聲音嘶啞,從喉嚨里擠出來。
陳陌沒回答。他知道張鐸問的不是趙三,而是他。是他選擇了相信,是他插下了銅片,是他讓局面變成現在這樣。
李晚秋微微睜眼,目光落在他臉上。她想說話,嘴唇動了動,卻只咳出一口血沫。她的手抬了一下,像是要抓住什么,又無力地垂下。
陳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灰和血混在一起,掌紋都被染黑。他慢慢站了起來。
“剩下的,我來扛。”
聲音很輕,但他說得清楚。
張鐸猛地抬頭:“你說什么?”
“你已經被鎖鏈控制,影子隨時會失控。”陳陌看著他,“你動不了。”
“那你一個人怎么打?!”張鐸吼道,鎖鏈隨著他的掙扎發出金屬摩擦聲,“你沖上去就是送死!我們是一起的!別他媽一個人逞英雄!”
“我不是逞英雄。”陳陌盯著符陣中心,“我是不能再讓你們因為我犯錯而受傷。”
他轉頭看向李晚秋。她還在看著他,眼神很弱,但沒躲開。
“你已經犧牲了太多記憶。”他說,“不能再耗了。”
李晚秋的嘴唇又動了動,聲音幾乎聽不見:“別……去……”
陳陌沒有再看她。他抬起手,規則之眼開啟到極限。視野中,符陣的能量流動變得清晰——四根黑柱是節點,但真正的薄弱點在東南角,那里有一道細微的斷層,像是舊傷裂開。
只要打斷那里,符陣就會失衡。
但他必須靠近。
規引組織頭目站在光陣外,長袍垂地,聲音低沉:“你想當英雄?可你的隊友……已經不信你了。”
陳陌沒理他。他知道對方在動搖他的意志。他也知道,此刻爭論誰對誰錯沒有意義。時間在走,夜祠碑在凝實,儀式正在完成。
他往前走了一步。
腳踩在裂縫邊緣,地面微微震動。
“陳陌!”張鐸喊他,“你聽我說!我們還能一起想辦法!別一個人沖!”
陳陌停下,背對著他們。
“如果一起沖,你們會死。”他說,“我現在唯一能動的,只有我自己。”
“那就等死嗎?!”張鐸怒吼,“你以為你一個人能破陣?你以為你能擋住他?!”
陳陌閉上眼。
他想起鐘樓那一夜,張鐸推開他,自己踏入影子陷阱。他想起李晚秋劃破手腕,用血畫出光徑,把他推出黑影包圍。他記得她說過:“只要你活著,就有希望。”
他睜開眼,目光落在夜祠碑虛影上。
“我不是為了當英雄。”他說,“我是為了還債。”
說完,他邁步向前。
血色光-->>柱越來越亮,空氣變得沉重。黑影圍成一圈,靜靜等待。他能感覺到規則之力壓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泥里。
但他沒停。
規引組織頭目冷笑:“你連隊友都保不住,還想挑戰規則?”
陳陌不答。他盯著東南角的斷層,計算距離。還有七步。六步。五步。
張鐸在后面掙扎,鎖鏈嘩啦作響。他聽見他喊:“陳陌!回來!這是陷阱!你會死的!”
李晚秋的手指在地上抓了一下,指尖沾了血,抬起來,像是想拉住他。
陳陌走到光柱邊緣。
規則之眼鎖定斷層。他摸出腰間的刀,刀刃已經缺口,但還能用。
只要一刀,砍進斷層,就能打斷能量循環。
他舉起刀。
規引組織頭目抬手,掌心夜祠碑虛影猛然下沉,血光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