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掌心的血還在滲,他沒去擦。時間不多了,必須出發。他站起身,看了眼門縫,紅線剛掃過,光束消失后,儲藏室陷入短暫黑暗。
“走。”他說。
張鐸收起地圖,握緊槍,貼墻靠近門口。李晚秋靠在他肩上,腳步虛浮,但還能動。她手里攥著那截銀色發繩,指節發白。
陳陌推開門,三人依次進入走廊。空氣比剛才更冷,金屬墻壁泛著青灰光澤。他們按計劃前進,步伐壓得極低,每一步都避開地面反光區域。規則之眼一直開著,陳陌盯著前方通道,淡金色痕跡在視野邊緣浮動,未見異常。
百米不到,主通道盡頭突然被堵死。扭曲的鋼梁從天花板砸下,碎石堆成斜坡,完全封住了去路。原本標記的安全路線斷在這里。
陳陌抬手示意停下。他靠近墻體,手指劃過斷裂處邊緣。規則之眼捕捉到殘留的裂痕——閉合環形符號,呈鎖扣狀,正在緩慢褪色。
這不是塌方。是規則主動封鎖。
“不是自然事故。”他說,“有人關上了這條路。”
張鐸迅速后退,背靠另一側墻,槍口對準后方。“別碰那些石頭。”他聲音壓得很低,“表面有熒光,像是觸發機關。”
李晚秋喘了口氣,扶著墻才沒倒下。她抬頭看向封堵處,眼神渙散了一瞬,又猛地聚焦。“它們……知道我們來了。”她說,“行動本身就在報警。”
陳陌回頭:“你說什么?”
“名字……不能說。”她嘴唇微動,像是自語,“說了就找得到你。”
張鐸皺眉:“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備用路線呢?通風管還能用嗎?”
李晚秋沒回答。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多了幾分清醒。“右邊……通風管。還沒被污染。”
陳陌立刻轉向右側墻面。銹蝕的鐵板蓋著通風口,螺絲已經松動。他抽出小刀撬開最后一顆固定釘,用力推開鐵板。管道內部狹窄,布滿灰塵,但結構完整。
“我先上。”他說。
他鉆進管道,爬行五米后回頭伸手。張鐸把李晚秋托上去,自己斷后。三人依次進入,動作盡量輕緩。管道承重有限,每移動一段,金屬都會發出細微呻吟。
爬到三分之二處,李晚秋突然抽搐了一下,腳下一滑,整個人向下墜。陳陌一把抓住她手腕,硬生生將她拉回原位。
“撐住。”他說。
她點頭,呼吸急促。臉上金紋微微發亮,隨即又暗下去。
就在這時,頭頂裂縫傳來異動。幾道半透明人形輪廓從縫隙中滑落,無聲無息落在主通道地面。它們身體由影子和鏡面碎片拼接而成,關節處泛著冷光,移動時散發低溫寒氣。
張鐸最先發現。他抬起槍,瞄準最前面一個生物,扣下扳機。
子彈穿過對方胸膛,沒有造成任何損傷。反而激起一圈波紋震蕩,其余生物瞬間調轉方向,齊齊朝通風管入口逼近。
“別開槍!”李晚秋急喊,“它們是規則守衛!打不散的!”
張鐸咬牙:“那怎么攔?等它們爬進來?”
“走!”陳陌低喝,“別停!”
他背起李晚秋,繼續向前爬行。管道開始輕微震動,身后傳來金屬刮擦聲——那些生物已經開始攀附外壁,順著管道追蹤。
終于抵達出口,陳陌一腳踹開前方擋板,跳下地面。張鐸緊隨其后,落地瞬間用槍托砸斷連接支架。整段管道中部塌陷,暫時阻隔了追擊。
兩人喘息未定,目光卻同時凝住。
前方岔路口,地圖中標記的備用路線,已被菌毯完全覆蓋。厚厚一層灰綠色黏膜鋪滿地面、墻面、天花板,還在緩慢蠕動。原本可以通行的空間,現在只剩一條狹窄邊緣可供立足。
“沒了。”張鐸聲音發沉,“路線全毀。”
李晚秋從陳陌背上滑下,靠墻站著。她手指仍捏著發繩,嘴里重復著一句話:“門會照出不是你的東西……門會照出不是你的東西……”
陳陌盯著菌毯,規則之眼再次開啟。空氣中浮現新的殘痕——扭曲文字緩緩成型:**“逆途者止步,違令者歸空”**。
他明白了。
他們的計劃一旦啟動,就被某種邏輯鎖定。每一步都被預判,每一處逃生路徑都在被修正。影城不允許成型的逃離。
“不是運氣不好。”他說,“是我們走這一步,才引發了這些變化。”&l-->>t;br>張鐸冷笑:“所以不管怎么選,最后都是死路?”
“不一定。”陳陌看著李晚秋,“她說通風管能走,結果真通了。她說別用暴力,張叔一開槍,敵人就加速。她的信息是對的。”
“可她現在連話都說不清!”張鐸指著李晚秋,“她嘴里全是胡話!你還信她?”
李晚秋忽然抬頭,直視張鐸:“你見過真正的守門人嗎?”
張鐸一怔。
“你只見過尸體。”她聲音很輕,“你不知道他們怎么活下來的。我不知道你是誰派來的,但你現在說的話,和‘規引’教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