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井底部的紅光又閃了一下，節奏變了。不再是規律的明滅，而是三短兩長，像某種信號。

陳陌盯著那道光，手里的刀沒松。他記得這個節奏。張鐸死前傳過同樣的敲擊聲。但現在不是張鐸。

是系統在模仿。

李晚秋靠在他肩上，呼吸很淺。她的右臂金紋還在，顏色比剛才深了一圈，像是滲進了皮下血管。她閉著眼，嘴唇微動，卻沒有聲音。

擋板停在半空，七個凹槽暗著。灰燼做的雙環已經散開，但陳陌知道問題不在材料。

他在等她醒來。

三秒后，李晚秋睜眼，瞳孔收縮了一下。

“你看到了？”她問。

“我看到你的血。”陳陌說，“灰燼雙環的方向和你手臂金紋旋轉方向一樣。”

她沒說話。

“你不是接收信號。”陳陌抓住她肩膀，“你是校驗碼。真正的雙環是你自己。”

李晚秋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發抖。

“如果我說是呢？”

“那就把你的手放上去。”陳陌指著第四凹槽，“用你的血。”

“你會后悔。”她說。

“我已經后悔過一次。”他說的是張鐸消失那天，“我不想再看著人在我面前被規則帶走。”

李晚秋沒再說話。她咬破手指，在第五個凹槽旁畫了個逆十字。符號剛成型，地面輕微震動。

其余六個符文開始震顫。

陳陌立刻明白——她的符號才是原始模板。他之前用記憶重構的全是復制品，只有她畫出來的，帶真實頻率。

他抓起她的手，按向第四凹槽。

血痕落下瞬間，自動延展成完整的雙環。金紋從她皮膚下涌出，順著血液流動，在凹槽內形成閉環。

七道紅光同時亮起。

擋板緩緩升起。

一股冷風從通道盡頭吹來，帶著鐵銹和消毒水混合的氣味。門后是一片圓形大廳，四壁布滿鏡面，正中央立著一塊金屬碑，上面刻著一行字：

“第七序列lwq-07回歸，試驗參數重置完成。”

陳陌扶著李晚秋走進去。腳踩在地面上，沒有回音。

他開啟規則之眼。

所有鏡面都有數據殘影。左邊鏡子里，他正舉刀刺向李晚秋；右邊鏡子里，李晚秋跪在地上，伸手求他別走；正前方最清晰的一塊，兩人并肩站在鐘樓頂端，身后是崩塌的影城。

都不是現在發生的。

但每一幀都帶著規則印記。

“這不是醫院。”李晚秋靠墻坐下，聲音很輕，“是培養皿。”

“什么意思？”

“我們每一次選擇，每一次破局，都在生成行為模型。”她抬手指向墻壁，“你看編號。”

墻面浮現出一串記錄：b3-07、d4-12、f1-09、k5-18……每一個都對應一個序列號。

“這些都是誰？”

“失敗樣本。”她說，“或者，中途被回收的。”

陳陌盯著那行“lwq-07”。他知道這是她。

“所以我們在被觀察？”

“不只是觀察。”她搖頭，“我們在被訓練。規則不是為了殺我們，是為了篩選能繼承系統的人。”

陳陌看向金屬碑。碑底有一排小字：“認知穩定度達標者，進入下一階段測試。”

他突然懂了。

“鐘樓的時間停滯，傀儡的攻擊模式，紅鞋提示……都不是隨機陷阱。”

“是課程。”她說，“一步步教你認識規則，適應規則，最后成為規則的一部分。”

陳陌握緊刀柄。他想起系統每次推送的提示，半真半假，逼他判斷。

原來不是考驗生存能力。

是篩選邏輯思維合格的繼承者。

“誰設的？”他問。

“我不知道名字。”李晚秋抬頭，“但我聽過指令流-->>。它來自地下最底層，通過七個中繼站傳輸。這里是第三站。”

陳陌蹲下，在地面劃出一個斷線圓圈，把兩人圍進去。

“命名需要鏈條。”他說，“現在我們不在任何序列里。”

話音落下，四周鏡面瞬間失焦，影像全部模糊。

遠處傳來機械運轉聲，像是大型設備重新校準目標。

就在這時，系統界面彈出新提示：

“說出真相者，將獲得自由。”

陳陌直接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