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的手指還停在鐵門把手上,鏡中那個慢半拍的自己正舉著刀。他立刻后退一步,刀已握在手中。李晚秋靠在樓梯扶手邊,呼吸很輕,右臂的布條又滲出血來。
那扇寫著b3-07的鐵門靜靜立著,門縫下的紅光還在,但不再跳動。空氣里沒有聲音,只有遠處管道偶爾滴水的回響。
系統提示突然彈出:“真名可破萬法”。
陳陌盯著那行字,手指微微收緊。他剛要開口,李晚秋猛地伸手按住他肩膀。
“別說話。”她的聲音很弱,卻很堅決,“這里不能提名字。”
陳陌停下動作。他看著她蒼白的臉。
“這地方有規則。”李晚秋閉了會眼,再睜開時眼神變了,“任何被命名的東西,都會立刻被激活。你說出‘門’,它就會變成關押你的牢籠。你說出‘自己’,身份就會被替換。”
陳陌皺眉。他開啟規則之眼,視線掃向那條提示。四字周圍浮著極淡的波紋,方向是反的,像是被人改寫過三次。
他記起之前系統的提示,也都是這樣——表面像幫人,實際藏著陷阱。
“原話不是這個。”他說。
“是‘真名即牢籠’。”李晚秋低聲接道,“他們把提示倒過來用,引人犯錯。”
陳陌收回視線。他低頭看門框上的編號:b3-07。字母和數字都刻得很深,邊緣整齊。
“那現在怎么辦?不開門就進不去。”
李晚秋沒回答。她慢慢蹲下,右手蘸了點自己傷口的血,在編號旁邊畫了一道斷線,從b字上方劃到07下方,切斷所有字符的連接。
“命名需要鏈條。”她說,“斷開它,就不會觸發。”
她說完,手一軟,差點摔倒。陳陌扶住她胳膊。
幾秒后,鐵門無聲滑開,紅光漫出來,鋪在地上。沒有異象,沒有扭曲,走廊深處一片死寂。
兩人走進去。門在身后合上。
新走廊比外面更窄,兩側墻上裝著舊式監控探頭,每個鏡頭中央嵌著一小片鏡子。陳陌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太陽穴發緊。
他知道不能多看。規則之眼一旦掃描這些鏡面,很可能留下痕跡。而留下痕跡的人,會被規則標記為“存在者”,然后清除。
“怎么走?”他壓低聲音。
李晚秋靠著墻,喘了幾口氣。“你別直接看。看我眼睛。”
陳陌一愣。
“我的瞳孔能映出東西。”她說,“你用規則之眼透過我的眼睛去看,算間接觀察,不算凝視。”
陳陌盯著她。她的眼珠很黑,像兩口深井。
他點頭,開啟能力。視線穿過她的眼睛,看到她瞳孔里映出的文字流——扭曲、倒置,但能辨認:
“凝視必留痕,回望即替代”。
他立刻明白。只要被看到,就會被記錄。只要記錄存在,就會被追溯清除。
“我們不能被看見。”他說。
“也不能發出規律腳步。”李晚秋補充,“這種地方,連節奏都可能是觸發條件。”
他們改用不規則的步伐前進。有時快走三步停一下,有時單腳跳一段。每一步都避開探頭正下方的區域。
走到第十個探頭時,李晚秋突然僵住。
她右臂的傷口裂開了,血順著指尖滴下。皮膚下浮現出淡金色的紋路,像文字,又像符號,一閃一滅。
“你怎么了?”陳陌抓住她手腕。
她沒回答。嘴唇微動,像是在回應什么。
“我又聽見了……他們在念我的名字。”她喃喃地說,“第七序列,lwq-07,召回程序啟動……”
陳陌立刻捂住她嘴。“別念回去!”
她眨了眨眼,意識慢慢回來。那串金紋緩緩沉下去,消失在皮肉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陳陌盯著她,“守門人候選?實驗體?還是別的?”
李晚秋搖頭。“我不是守門人。我是……殘留數據的接收端。我祖輩有人參與過這個系統,血脈里留下了響應機制。每次我用這能力,就像在接通一個不該存在的頻道。”
陳陌沉默。他調出系統界面,翻看過往提示記錄。
“替代”、“覆蓋”、“繼承”、“序列”……這些詞頻繁出現。
而她說出的“第七序列”,從未在提示里明寫過。
但她知道。
他盯著她看了很久。信任和懷疑同時壓下來。她救過他,也隱瞞了太多。&lt-->>;br>“你還知道什么沒說?”
“很多。”她靠墻坐下,“但我說得越多,被監聽到的概率越大。剛才那次共鳴,已經驚動了底層程序。我們時間不多了。”
陳陌環顧四周。前方走廊盡頭有個通風井口,鐵柵欄銹跡斑斑。
“先過去。”
他扶她起身。兩人繼續前行,腳步更加小心。
快到井口時,李晚秋忽然抬手攔住他。
“等等。”
她抬頭看頭頂的探頭。其中一個鏡片微微偏轉,正對著他們。
“它動了。”她說。
陳陌立刻閃身貼墻。他用規則之眼掃過那個探頭,發現鏡面反射的角度不對——它本該照向地面,現在卻對準了通風井。
這不是故障。
是監視者發現了他們的規避方式,正在調整捕捉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