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十五,深夜零點。
城市邊緣的老舊街區,路燈昏黃,街道空曠。陳陌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二十七歲,自由職業者,身材挺拔,面容堅毅。黑色沖鋒衣、深色牛仔褲、軍用靴,一身裝束利落實用。剛結束一天的工作,腦子還有些疲憊,腳步卻很穩。
這條街他走了很多次。兩邊是低矮的老樓,墻皮剝落,電線垂掛。店鋪大多關門,只有幾家小攤還亮著燈。風從巷口吹來,帶著潮濕的涼意。月亮又大又圓,懸在頭頂,灑下清冷的光。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顯示2358。信號格是空的。他皺了下眉,沒在意。最近這片區網絡一直不穩定。
走到街角時,空氣突然變了。
四周安靜得不正常。連風聲都停了。路燈的光像是被什么吸走,變得昏暗模糊。地面微微震動,腳下磚石發出細微的裂響。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天——月亮還在,但顏色發白,像蒙了一層灰。
他的影子在月光下開始扭曲。
不是隨動作變化的那種扭曲。而是自動拉長、變形,像有東西在下面爬動。影子邊緣泛起波紋,形狀不斷改變,最后竟像一張臉,朝他“看”了過來。
陳陌猛地后退一步,心跳加快。他張嘴想喊,卻發現聲音出不來。喉嚨像是被堵住,空氣也變得粘稠。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漂移,腳離地半寸,像是被某種力量拖著走。
他掙扎,抬手抓向旁邊的墻壁,指尖只劃過冰冷的磚面。
十秒之內,周圍徹底變了。
熟悉的街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破敗的老城。高聳的石墻布滿裂痕,鐵門銹蝕歪斜,街道由龜裂的青磚鋪成,縫隙里長出枯黃的草。頭頂沒有星星,也沒有云,只有那輪慘白的月亮掛在原處,光照得整個世界像浸在水里。
他站在一條主街上,前后望不到盡頭。兩旁店鋪緊閉,玻璃破碎,招牌脫落。風吹過廢墟,發出低沉的嗚咽聲。空氣中有一股陳舊的味道,像是多年未開的地下室。
他低頭看手機。
屏幕亮著,時間定格在0000。信號無。wifi無。電量100%,但無法撥打任何號碼。他按了幾下重啟鍵,手機毫無反應。
他嘗試往左走。沿著街道前行三百米,經過一座倒塌的牌坊,拐進小巷。巷子盡頭是死路。他轉身返回,再沿原路折返主街,卻發現又回到了那座殘破牌坊下。
他換方向,向右走。結果一樣。
無論怎么繞,最終都會回到這里。五次之后,他停了下來。
背靠斷墻,喘著氣。額頭冒汗,手心發冷。他用力掐了一下手臂,疼痛真實。這不是夢。
他強迫自己冷靜。呼吸放慢,觀察四周。石墻上的裂痕呈放射狀,像是某種符號。地面青磚有幾塊顏色更深,排列方式也不對稱。遠處一棟三層小樓,二樓窗戶開著,窗簾不動,仿佛里面沒有空氣流動。
然后他看到了那些字。
空氣中浮現出半透明的文字,像是寫在看不見的紙上。一個句子從墻邊升起:“……不可名”。另一個從地面冒出:“……影動即逝”。字跡扭曲,筆畫像蛇一樣蠕動,幾秒后消失。
他盯著剛才的位置,等它再次出現。三分鐘后,同樣的文字又浮現一次,這次多了一個詞:“勿視其影”。
他立刻低頭看自己的影子。
影子正常。但當他抬頭看向對面墻上的影子時,那道投影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人拉扯。
他迅速移開視線。
背后傳來低語聲。
不是從某個方向傳來的,更像是直接出現在腦子里。幾個模糊的音節,聽不清內容,但語氣像在呼喚。他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街道依舊死寂,連風都停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踩到路邊一道拉長的黑影。
瞬間,身體失去重量,意識被抽離。眼前發黑,耳朵嗡鳴,胸口像壓了石頭。持續一秒后,一切恢復。
他踉蹌后退,靠在墻上,心跳狂跳。冷汗順著鬢角流下。剛才那一刻,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從他身上“拿走”了什么,具體是什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