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黑發的少年落地站穩,臉上還帶著一絲因急速追趕而產生的細微紅暈,他先是有些抱怨地看了眼身旁氣質清冷的冰璃,似乎在責怪她方才不打招呼就突然加速離去。
隨即,他那雙漆黑如墨、帶著少年人特有清澈光芒的瞳孔,便好奇地轉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墨紫閻,目光在其身上那件頗具特色的紫黑色長袍以及那張妖異俊美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帶著幾分審視與探究。
墨紫閻的神識何其敏銳,在柳歲目光投來的瞬間,便已捕捉到他腰間懸掛著的一枚令牌。
那令牌材質非金非木,呈現一種深沉的暗青色,上面以古老的篆文雕刻著“九泉”二字,周圍環繞著云霧與泉流的紋飾,隱隱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宗門道韻——這正是“九泉門”內門弟子的身份令牌!
“九泉門……”墨紫閻心中默念,這小子也是九泉門的弟子。
青巧熙與安然便是九泉門青泉峰的弟子,沒想到在此地,竟然又遇到了九泉門的人,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
看來這九泉門弟子,與這位元嬰期的冰龍關系匪淺。
冰璃對于柳歲的到來,反應卻十分平淡,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仿佛只是確認了一下來者的身份,隨即便將所有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回墨紫閻身上。
對她而,眼前這個氣息古怪、出現在空寨的男子,才是需要優先處理的目標。
柳歲的出現,或許能起到一定的牽制或輔助作用,但并不能改變她最初的判斷和意圖。
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如同兩汪極地寒潭,牢牢鎖定墨紫閻,仿佛要將他從內到外徹底看穿。
空氣中的寒意似乎又加重了幾分,連地面都開始凝結出細密的白色霜花。
她紅唇再啟,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重復了之前的問題,但語氣中質疑的意味更加濃重:
“道友,真的不知道此地發生了什么?”
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珠落地,清晰而冰冷。她不相信墨紫閻的鬼話,這寨子的詭異狀況,那縷一閃而逝的精純魔氣,以及墨紫閻此刻出現在這里的巧合,都像是一根根無形的線,在她心中編織成一個指向明確的答案。
她需要的是一個破綻,一個能讓她撕開對方偽裝,確認其魔修身份的證據。
面對冰璃這近乎逼問的二次質疑,以及那不斷增強的元嬰威壓,墨紫閻臉上非但沒有露出絲毫驚慌,反而浮現出一抹帶著些許無奈和嘲弄的淡淡笑容。
他攤了攤手,動作顯得很是無辜,語氣依舊平穩得令人惱火:
“不知,就是不知。”他重復道,目光坦然地迎上冰璃冰冷的視線,“仙子便是再問上一百遍、一千遍,我也只能給出這同樣的回答。”
他的態度很明確——咬死不知情,絕不松口。
墨紫閻心中冷笑連連。他深知這些自詡正道的修士和妖獸的行事準則。
他們講究證據,講究師出有名,至少在明面上,不會毫無理由地對一個“看似”無辜、且修為比她低下的人輕易下殺手。
只要自己不動用魔氣,不留下確鑿的把柄,對方即便懷疑到骨子里,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也很難直接以“魔修”的罪名對自己發動攻擊。
“呵呵,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正道枷鎖。”墨紫閻內心嗤笑。這種束縛,在某些時候,恰恰成為了他這類人最好的保護傘。
冰璃看著墨紫閻那副油鹽不進、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模樣,眼睛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慍怒和果決。
她知道,常規的詢問已經不可能得到真實的答案。此人心智堅定,演技高超,絕非易與之輩。
既然語無法撬開他的嘴,那就用行動來逼他現出原形!
只見冰璃眼眸微動,似乎是被墨紫閻的態度所“激怒”,又像是失去了繼續盤問的耐心。
她冷哼一聲,竟突然轉過了身,背對著墨紫閻,那及腰的藍白色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清冷的弧線,作勢便要離去。
這一舉動,看似是放棄了追問,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
然而,站在她身旁的柳歲,卻敏銳地察覺到冰璃周身那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凝聚的冰寒龍元。
他漆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了然,但并未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右手悄無聲息地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做好了隨時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
墨紫閻的瞳孔亦是微微一縮。他可不認為這位元嬰期的冰龍會如此輕易地放棄。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
就在冰璃轉身看似要離去的下一剎那,她的動作驟然停滯!-->>
那完美的背影仿佛凝固了一瞬,隨即,以一種遠超常人反應極限的速度,猛地回身!
回身的瞬間,她那只一直自然垂落的右手已然抬起,食指與中指并攏,指尖處一點極度凝聚、散發著恐怖寒氣的冰藍色光芒驟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