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凱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但整個人癱軟在坑邊的碎石泥土中，像一灘爛泥。

劇烈的疼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體內反復穿刺，讓他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難以忍受的痛楚，倒吸冷氣的聲音嘶啞而斷續。

他的臉腫得幾乎辨不出原本的輪廓，青紫交加，嘴角還殘留著血跡，一只眼睛被淤血擠成了一條縫，連說話都異常艱難。

“鵬...鵬哥...是....是你啊....”鄧凱的聲音微弱而含糊，帶著濃重的羞愧，“真他媽，丟人丟大發了...陰溝里翻船....栽在.....大一菜鳥手里.....”

他試圖抬手捂臉，手臂卻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程鵬蹲下身，檢查著他的傷勢，眉頭緊鎖：“省點力氣，別廢話了！醫療隊馬上就到。你這次.....玩脫了。”

鄧凱那腫脹變形的臉上，艱難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斷斷續續地問：“鵬.....鵬哥.....我也...沒想到啊？不....不會...就我一個....這么....這么倒霉？馬嘉興....黃藝...他們幾個....搞定了沒？”

程鵬手上動作沒停，語氣帶著一絲復雜：“哼，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知道其他幾人什么情況嗎？”

程鵬停頓了一聲，帶著嘆氣，“你以為就你一個翻車的？黃藝那邊也栽了，輸得挺干脆。馬嘉興.....算是慘勝吧，估計也好不到哪去其他幾個有輸有贏吧，你們幾個帶頭的都這樣了，今年的學分狩獵賽基本也就結束了。”

這句話如同強效止痛劑，瞬間擊中了鄧凱。

雖然身體的劇痛絲毫沒有減輕，但一股奇異的、難以喻的輕松感卻猛地沖散了心頭的巨大羞恥和挫敗感。

他那只勉強能睜開的眼睛里，竟然閃爍起一絲極其微弱、又極其真實的亮光，伴隨著因疼痛而扭曲的嘴角，硬是向上扯動了一下。

“嘶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鄧凱的聲音因為疼痛而發顫，卻透著一股近乎解脫般的慶幸，“媽的，黃藝那娘們....也栽了？馬嘉興...慘勝？哈哈...嘶...值了...這下...大家...誰也...別笑話誰了...”

他一邊因為笑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一邊又因為得知難兄難弟的存在而感到一種扭曲的平衡和安慰，仿佛身上的傷都沒那么難以忍受了。

程鵬看著鄧凱這副又痛又想笑、近乎神經質的模樣，一時無語，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你就這點出息？”

這家伙，看來腦子沒被打壞，純粹是心理平衡了。

不過......他抬眼望向王浩消失的方向，眼神變得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