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壓下心酸，茗嫻笑點頭，送別明堯。

馬車之內，宋南風再次叮囑，“切記，到了宮中，旁人若是問起，你就說你是刑部侍郎之子，萬莫提你祖父和舅舅，易惹禍端！”

祖父出事，明堯也曾聽下人提及，年紀尚小的他不懂那代表著什么，他只記得母親叮囑過他，不要在父親面前提及祖父家的事，他不明白因由，但母親的交代準沒錯。

如今父親又特地交代，明堯懵然的點了點頭，不敢多問一句。

入宮之后，宋南風得去正清宮上朝，有宮人過來領著明堯以及其他參選伴讀的勛貴之子們先去文軒齋候著。

明堯一步三回頭，但見父親正負手而立，遙望著他。明堯默默的給自個兒鼓勁，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入選伴讀，為宋家爭光，好讓父親對他刮目相看！

宋南風卻認為皇上不可能選明堯，他是擔心明堯入宮后違反宮規，沖撞了皇上，會連累他，這才親自教導，但愿明堯別犯過錯，走個過場就回來。

文軒齋的初選由太監嬤嬤以及太醫等人聯合擇選，作為皇室伴讀，不僅要讀書，還要學習騎射，伴讀們必須相貌周正，太監嬤嬤們先看五官四肢，不得有明顯缺陷，而后再由太醫把脈，初步判斷孩子們的體格，體弱有傷的一律不要。

單就這幾條，就已經篩選下去幾十個。

剩余一百二十人，先考核最基礎的文字和算術，字跡潦草歪斜，《三字經》和入門詩詞背默不下來者，算術不通者，皆被篩除。雖說琴棋書畫可以慢慢培養，但也要有所參考，音律字畫棋藝皆可加分。

以往明堯還認為母親要求他學的技藝太多，今日入宮見識到這么多有才學，技藝高超的同齡孩童，他忽生慶幸，還好平日里母親對他要求嚴格，今日他才不至于早早落選。

用膳之際，以及晚間就寢時，太監也會觀察他們的禮儀習慣。到得第二天午后，就只剩下五十人。

接下來還有一場音律考核，據說這場考核至關重要，入選者可以面見圣上，進行最后的殿試御選。

明堯正認真彈奏著，琴弦驀地崩斷，劃傷他的指腹，鮮血瞬時落在斷裂的琴弦之上！

宮人默默近前將琴抱走，明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傻了！

他的樂曲還沒彈完呢！糟了！他該不會要被篩除了吧？明堯得額頭已然沁出細密的汗珠，他趕忙起身申明，

“徐師傅，那只是個意外，我可不可以換張琴，再彈一遍？”

徐師傅瞄了他一眼，“你的手指受了傷，不宜再彈。”

明堯忍痛擺著小手，“小傷不礙事的，忍忍就過去了。徐師傅，我很珍惜這個機會，求徐師傅再讓我彈一曲，我定會好好奏樂！”

他一再央求，徐師傅輕嘆了一聲才道，“指腹受傷，若再動琴弦，只會加重傷勢，你可以更換其他的樂器。”

爭取到機會的明堯匆忙掃視四周，此刻他不能再選帶弦的樂器，瞄了一圈，他無意中看到一只陶塤，想起母親曾教過他吹塤，于是他決定用塤奏樂。

室內所發生的這一切都被一墻之隔的承瀾看在眼里，宮人將沾了明堯血跡的琴抱至隔壁，把琴弦剪下來，放至水碗中。

承瀾拿出匕首，在指間迅速一劃，血液滴落至水內，蕩開圈圈漣漪。

靜待片刻之后，碗中的兩滴血并未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