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凡接過筆記,指尖拂過泛黃的紙頁,又看了看手里的雷紋石,石頭上的雷光似乎因為他的觸碰更明顯了些。
約翰神父沒想到溫羽凡真的接過筆記,看樣子還打算去研讀,眉頭不禁輕輕蹙了起來。
“你要學煉金術?但這個時候只怕沒有這個時間了……”他忍不住溫聲勸誡,“煉金術的附魔之法向來復雜,臨時學怕是來不及。要不你再看看架上的裝備?說不定有更趁手的,不用這么麻煩。”
他的目光掃過陳列室兩側的木架。
那里雖然只剩下一些斷成兩截的長劍、邊緣豁口的銀盾、箭羽脆化的弩箭,每一件都沾著歲月的銹跡,可至少是現成能用的。
溫羽凡沒有立刻應聲,靈視如同細密的網,瞬間鋪展開來,將整個陳列室的每一件裝備都納入感知。
他“看”到木架最上層那柄斷劍,劍刃的斷口處銹跡早已浸透鋼鐵,原本該縈繞其上的銀器圣光,只剩下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可察的波動,像風中殘燭,連驅散寒意都做不到;
“看”到中間層的青銅盾牌,表面深深的爪痕里積著陳年的灰,盾牌核心的防御符文早已黯淡,靈視掃過之時,只能捕捉到一縷轉瞬即逝的能量殘影,顯然早已失去了對抗邪祟的效力;
還有角落里那把重弩,弓弦的牛筋老化得發硬,即便勉強拉開,怕也撐不住箭支發射的力道。
所有能稱得上“完整”的裝備,要么能量流失殆盡,要么材質老化到瀕臨破碎……
溫羽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雷紋石粗糙的表面,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架上的裝備……怕是派不上用場了。我先看看這本筆記吧,說不定能找到些簡單的法子。”
“好吧,你眼睛不方便,我幫你讀?”約翰神父立刻說道,伸手就想去接溫羽凡手里的舊筆記。
“謝謝您的好意,但不需要麻煩您。”溫羽凡笑著擺了擺手,那笑容里帶著點自嘲,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指尖在筆記封面上輕輕滑過,筆記封面的褐色皮革已經脆化,頁邊卷得像曬干的枯葉。
他精準地找到了裝訂線的位置,小心地翻開第一頁。
紙頁在指尖下發出“嘩啦”的脆響,像是隨時會碎成渣。
手電筒的光柱湊過來時,溫羽凡能“感知”到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
全是歪歪扭扭的拉丁字母,有的字母被墨水暈開,連成一團模糊的黑漬;
有的則寫得太輕,幾乎要陷進紙纖維里,連神父湊過來細看,都得瞇著眼睛才能勉強辨認。
“這字跡……也太潦草了。”旁邊的杰森警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壯實的手掌按在肩頭的大斧柄上,看著那串扭成一團的字母,只覺得頭皮發麻,“我看了都頭暈。話說,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是瞎子嗎?你怎么能看書的?這又不是盲文書?”
溫羽凡沒有說話,只是指尖捏著書頁邊緣,一頁頁緩緩翻動。
紙頁間夾著的干枯花瓣、細碎的墨渣,隨著翻動簌簌落在地上,空氣中的陳舊氣息更濃了幾分。
在發現是拉丁文的時候,他就沒指望能從這堆“鬼畫符”里看出什么來。
他只想著先把整本筆記都翻一遍,哪怕找到一兩張插圖也行。
可就在他翻到第七頁,指尖觸到一行格外潦草的符文時,異變突然發生了。
沒有任何預兆,原本漆黑一片的意識世界里,突然亮起了一道淡藍色的光。
不是系統對話框那種冷冰冰的直線文字,而是一道道帶著弧度的線條,正以極快的速度在他腦海里構建出圖形:
先是一個圓形的基座,接著是三條交錯的直線穿過圓心,線條末端又延伸出細小的分支,分支上還綴著細碎的符文,像藤蔓纏繞著主干,眨眼間就形成了一個立體的法陣。
溫羽凡的指尖猛地頓住,翻頁的動作停在半空。
他甚至能“看清”法陣線條的粗細,符文的紋路,連線條交匯處那細微的節點都清晰無比,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他腦海里畫了幅精準的圖紙。
他又試著翻到下一頁,指尖剛觸到紙頁上的“火焰符文”字樣,腦海里的圖形立刻變了——圓形基座變成了六邊形,線條也從冷藍色變成了暖橙色,符文的排列更密集,像圍著一團跳動的火苗。
“這是……”溫羽凡的心臟輕輕跳了一下。
他瞬間明悟過來——是系統。
之前系統的冷漠還歷歷在目:他求修復丹田時的拒絕,求恢復視力時的冷漠,連“適應現狀”的任務都只給了模棱兩可的提示。
可現在,在他對著晦澀筆記無計可施的時候,這道突然出現的“圖形”,卻像道精準的光,直接照亮了最關鍵的路。
那個向來只會在他絕望時“添堵”的系統,竟然主動出手幫忙了。
溫羽凡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手掌握緊那枚雷紋石,石面的粗糙感此刻竟讓他覺得格外踏實。
陳列室里的手電筒光柱還在輕輕晃動,托馬斯神父縮在圓盾后,小聲的嘀咕聲被木架上裝備的輕微晃動聲蓋過。
沒人知道,溫羽凡漆黑的視野里,正有一道又一道的法陣圖形不斷浮現,而那道曾讓他絕望的淡藍色系統微光,此刻正悄悄成了刺破黑暗的意外助力。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