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時,洞穴里依舊一片死寂,只有打火機燃料將盡的火苗在微弱地跳動。不知過去了多久,但體內的傷勢在那縷混沌氣流的滋養下,竟然好了七七八八,連之前腫脹發紫的右臂也恢復了正常,只是經脈還有些隱隱作痛。
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自己丹田處那原本近乎虛幻的氣旋,凝實了一絲,雖然依舊微小,卻更加穩定,旋轉之間,自行吸納外界稀薄靈氣和體內新生混沌氣流的速度,似乎也快了一點點。
這以詛咒之力為燃料的修煉,雖然兇險,但效果卻也驚人。
他掙扎著坐起身,吃了點干糧,喝光了水壺里最后一點水。必須回去了,離開太久,家人會擔心。
將黑色碎片小心藏好,他最后看了一眼先祖的遺骸,深深一躬,然后轉身,沿著石階向上走去。
推開洞口的黑石,外面天光已然大亮,又是一個清晨。清新的空氣涌入肺腑,帶著草木的芬芳,但他卻能分辨出,這芬芳之下,那無處不在的、源自大地深處的壓抑脈動。
回到老宅,母親正在院子里喂雞,看到他滿身塵土、臉色雖然蒼白眼神卻異常明亮的樣子,嚇了一跳:“杰娃,你這是一晚上沒回來?鉆哪個山坳里去了?弄成這副樣子!”
“沒事,媽,找了個地方看林子,不小心睡著了。”嚴靖杰擠出一個笑容,搪塞過去。他注意到,母親周身的氣息似乎也比往常清晰了一些,雖然遠不如大伯身上那灰敗明顯,但氣血運行間,也隱約能看到一絲極其淡薄的、與詛咒同源的滯澀感。
這發現讓他心頭一緊。詛咒無處不在,無人能幸免。
他匆匆洗漱,換了身干凈衣服。堂屋桌上,放著大哥給他留的早飯。他坐下剛扒拉了兩口,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喧嘩聲。
“軍子!軍子你慢點!穩住!穩住!”
是父親嚴守誠焦急的聲音。
嚴靖杰放下碗筷,走到門口。只見堂哥嚴靖軍背著一個人,踉踉蹌蹌地沖進院子,父親和大伯母跟在后面,臉色煞白。
被背著的,正是昨天還在咳嗽的大伯嚴守仁!
此刻的大伯,雙目緊閉,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嘴唇發紫,身體微微抽搐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艱難喘息聲。他周身那灰敗的氣息,此刻濃郁得幾乎化不開,尤其是心口位置,一團濃得發黑的詛咒能量盤踞著,瘋狂地吞噬著他的生機!
“爸!爸你怎么了?!”
嚴靖軍將父親小心地放在院中的竹椅上,聲音帶著哭腔,“早上起來就說心口憋得慌,喘不上氣,沒一會兒就……就這樣了!”
“快!快去請村頭的李郎中!”
母親也慌了神,連忙喊道。
嚴靖杰站在門口,手腳冰涼。他看著大伯身上那洶涌的詛咒之力,看著親人慌亂無助的臉,昨天在洞中剛剛建立起的那點找到生路的微弱信心,瞬間被巨大的現實沖擊得搖搖欲墜。
修煉,轉化詛咒,需要時間,需要一次次在生死邊緣徘徊。
而詛咒的反噬,卻不會等他。
它已經張開了獠牙。
第一個,可能很快就是第二個,第三個……
他握緊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時間,他需要時間。
可黑石村,嚴氏一族,還有時間嗎?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