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色沉沉,宴公館內。
佛堂前,神本無相。
香煙繚繞,宴扶禮一身黑色長袍,盯著佛像,神色淡漠。
圈子里很多人都不清楚,他并不愛禮佛,心中的神佛也只是一道門。
唯獨今晚,他險些破了戒。
宴扶禮連著上了三炷香,心里的獠牙才徹底歇下。
門外響起祝平安的聲音:“先生,謝少來訪。”
今晚是中秋,月圓時節。
謝西照的來訪也不算意外,只是,宴扶禮腦海里閃過女孩的那張臉,語氣淡了許多。
“知道了。”
宴扶禮凈了手,又換了身衣服,才從佛堂出來。
他出來時,宴家的旁支和宴老夫人正坐在謝西照身邊寒暄。
見到宴扶禮,謝西照立刻低眉順眼:“教父,今天是中秋,家父讓我給您送點月餅。”
宴扶禮掃了眼他帶來的東西,只淡淡應了句:“知道了。”
宴老夫人見機,適時插話。
“聽說西照過段時間就要訂婚了,扶禮,不是我說你,你身邊也太冷清了些。在這一點上,倒不如晚輩。”
宴家眾人心頭一動,頓時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
這是催婚呢。
這位的婚事,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是呀,扶禮今年都二十八了,也的確該成家了。”
有心人笑著接了句。
一旁,謝西照看著這一幕,心頭一動。
這位要真有心結婚,恐怕就熱鬧了。
贏若蕪的那些小心機小把戲,也就自然而然要被拆穿了。
“是該成家了。”宴扶禮卻只掃了眼眾人,慢條斯理道:“畢竟宴太太的位置也很重要。奶奶,你年紀大了,宴家如今也的確缺一個女主人,管一管宴家的事。”
他說完,眾人多少變了臉色。
宴扶禮的妻子并不只是一個簡單的婚姻身份,她共享宴扶禮的權勢,自然能插手宴家的家事。
可宴家,又怎么可能會讓一個女人壓在自己的頭上?
尤其是,這位女主人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人。
屋內的眾人臉色變幻莫測,就連宴老夫人都皺起了眉。
倒是宴扶禮掃了一圈,平靜道:“結婚的事,就等眾位選出來一個合適的人。家和萬事興,宴家可大著呢。”
這么大的家族,當然要一個厲害的女主人。
宴扶禮撂下話,起身就離開了。
大廳里,一眾的長輩面面相覷。
有人忍不住看向宴老夫人:“扶禮這妻子難挑,畢竟有關宴家的命運,只是,他這些年對我們宴家旁支越發冷漠,要是沒有一個親近宴家的宴太太,恐怕......”
“人選倒是有,只是,你們敢用嗎?”
宴老夫人一說完,眾人很快想到什么,頓時面露難色:“季瑩雪可不行。就是她唆使扶禮,把親爹送上了黃泉路,這丫頭邪門得很。”
宴老夫人眉頭緊皺。
她當然知道季瑩雪不行。
小丫頭野心大著呢,滿心滿眼,都是為了他們家的那點事。
只是,除了她,宴扶禮又怎么肯接受其余的人選?
“行了,婚事我會再想想。你們有時間多管管你們底下的人,別鬧到扶禮面前。”
謝西照將眾人的神色收入眼底,而后沉默地跟了上去。
他沒一會就找到宴扶禮,隨即道:“您回來不久,宴家人這樣催您,實在有些心急。謝家對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成家立業,你年紀也不小了。”宴扶禮淡淡應了句,腦海里忽而閃過贏若蕪那張委屈撒嬌的臉。
他蹙著眉看向謝西照,又如長輩般點撥了句:“你年紀不小,私下里,更該潔身自好。”
小姑娘受了委屈,都胡作非為到他的頭上來了,謝西照不是沒有責任的。
謝西照心頭一驚。
從他十八歲開始,宴扶禮就從未對他說過什么-->>嚴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