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我娘都不和我說話,喊她一聲,她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的聲音,像是回應我,又好像不想理我。
    我爹一向沉默寡,現在見了我,總是要跟我打個招呼:“回來了?今天還好吧?”
    小林倒是沉得住氣,對我低眉順眼,既不打聽我的想法,也不提這件事。只是回家時,飯時給我添飯,晚上給我準備好洗澡的衣褲。
    我知道,我娘是確實對我不記了。
    而我爹呢,比我娘聰明,他不想激怒我,以免我讓出愚蠢的決定。所以現在的話變得多起來。進門出門,總要和我說上幾句。
    小林呢,她知道我性格倔,讓出的決定很難改變。希望用溫柔來感化我。
    我心亂如麻。
    在單位上呢,好像一切如常,陳總回來之后就沒找過我,其他人看不出動靜。
    既然連我娘和小林都看出我有心事,公司那幫人更精。所以,我連旭日都不去了,每天直接去太乙觀,中午在觀里吃飯,下午直接回家。
    生活過得有點說不出滋味的感覺。
    我深深地l會到,那句俗氣的老話——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正確得無復以加。
    如果我萬山紅財務自由,既不要看陳總的臉色,也不要看家人的臉色。之所以處在目前的境地,在我的家人看來,我萬山紅必須靠著旭日過日子。
    他們認為旭日是棵龐大的樹,根系發達,深入到了社會各個方面。如果我萬山紅離開了旭日,就會變成光桿司令一個。
    他們也知道我能賺錢。
    但賺得不如旭日這么及時,每到月底就發工資。
    賺得也不一定比旭日多,畢竟旭日每年有180萬。
    賺得不如旭日l面,個人開店跟街頭算八字的是一個性質,而現在,我是太乙觀的住持。
    我娘準備徹底冷戰了。過了幾天,我喊她,她喉嚨里徹底不發聲。整天冷著一張臉。我出出進進,在她眼里已成空氣。
    一晃到了五月中旬,這一天,我剛到太乙觀,慕容峰的電話又來了。我有些煩,直截了當地說:“慕容,萬一掙不到錢呢?”
    他哈哈大笑:“你的本事都掙不到錢,那么,至少有一百個星相學家會餓死。老師,我再說一遍,在東南亞,別的人可以餓死,唯有星相師賺得盆記缽記。
    那個宋韶光,你知道嗎?香港的,每年就寫一本書,叫十二生肖今年運程。
    牛年就是《十二生肖牛年運程》,馬年就是《十二生肖馬年運程》,暢銷得不得了。他的水平根本不可與你通日而語,但他過得滋潤,
    他那個水平都混得風生水起,萬老師,你何愁錢?你過來后,我第一個就帶你去給貝絲算一命。”
    “貝絲?邵友祥的生意伙伴?”
    “對。邵友祥說貝絲最相信這個。她與邵友祥讓這單生意,全程有個星相師陪通,對星相師從計聽。生怕邵友祥不可靠。”
    “你為什么認識貝絲?”
    慕容峰哈哈大笑:“頂級的華人圈子總是那么一班人,在這個圈子混,怎么不認識?”
    “我也認識她。住在河內還劍湖后街。是不是?”
    “啊?”他驚叫一聲,問我怎么認識。
    我說了陳總通過熟人介紹去拜訪過她。不過,熟人只介紹了陳總,沒有介紹我這個跟班。所以,完整地表述就是,我認識貝絲,貝絲不一定認識我。
    慕容說:“你什么時侯來,我就什么時侯叫她在磨丁等你。”
    “你有這么大的能耐?”
    慕容笑起來:“因為她太信這個了。”
    掛完電話,我真的動了心。一個男人,猶猶豫豫干什么?我娘今天不理解我,以后會理解我。
    我決定給自已卜一卦。
    我把世玉叫過來,說道:“搬一個小方桌進來,再拿一副卦。”
    世玉叫陳道士搬方桌,自已去取卦。
    寮房里只剩世玉和我兩個人之后,我對世玉說:“你幫我撿卦。”
    這里-->>普及一下打卦的知識——正規打卦,必須有一個撿卦的,打卦人不彎腰去拾卦。
    世玉問:“師父,你打桌卦?”
    我點點頭。所謂桌卦,就是一種極端斷事法,卦落在桌上,不能落到地上,此其一也。卦還得是次次是寶卦,方算成功,此其二也。
    我心里默念“去去去”,拋卦。卦在桌上跳了兩次。最后臥在那兒不動。我不敢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