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劇痛,他顫抖著去摸方寸物,卻聽“咔嚓”一聲,骨骼斷裂之聲清晰可聞。
然他還是頂著斷骨之痛,顫巍巍地從方寸物中取出縮地符,誰知手腕突然一沉,一只黑靴穩穩踩住他的手心。
“當著老頭我的面用符?”醇厚的嗓音傳來。“崔道長這是瞧不起誰-->>呢?”
崔道生艱難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個白發老頭,衣袍邋遢,氣度卻深不可測。
“你到底是誰?”
正驚疑間,忽見老者抬手在面上一抹——皺紋如潮水褪去,白發轉青。轉眼間,眼前人竟成了個溫潤如玉的灰袍書生,儒雅隨和,看上去簡直跟個教書先生一般。
“這模樣,你總該認得了吧?”
溪水潺潺流過青石,崔道生后背浸透冰涼的溪水。他凝神細看,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好高明的障眼法,可惜終究不是本相。”
陳塵哈哈一笑,恢復老者模樣:“好眼力!不愧是道家翹楚。不過,認不認得我,又有何妨?”
說著,老頭手中竹劍輕點,悄然封住崔道生的氣脈,防止他進行逃遁。
崔道生一看,心一下子就涼了,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崔道長...”塵拄著竹劍蹲下身,像極了市井說書人,“我有些緣由不便以真面目示人,但即便如此,我外泄的劍氣也足以應對你們。我今日心情不錯,想和你談談。”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放心,我是貨真價實的陳妖人...”
崔道生將信將疑,“我不管你是誰,膽敢與我道家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陳塵聽罷,仰頭大笑:“道家?你們也配稱道家?不過是竊取他界道教真傳,便妄自尊大的井底之蛙罷了,你都不怕貽笑大方!”
“你這妖人,藏頭露尾,算什么英雄!若有種,報上名來,我定叫你死無全尸!”
“唉,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
陳塵嘆了口氣,毫不在意,自說自話:“崔道生,我可放你一馬,但你也需答應幫我做一件事。”
崔道生冷笑:“休想!老夫我寧死不從!”
陳塵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淡然道:“你的弟子們還活著,我未下死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重傷的幾人,“我與你們無深仇大恨,只是道德生那老頭看不順我罷了,我沒必要為難你們。”
崔道生皺眉,暗忖此人必有所圖,“妖人,你到底意欲何為?”
陳塵笑了笑:“我叫陳塵,別一口一個妖人叫我。”隨后他突然一頓,笑著問,“對了,崔道生,你想不想當圣人?”
崔道生聞,臉色劇變。
陳塵見他神色,笑道:“看你模樣,就知道你想了。”
說著,他反手拋出一只青瓷藥瓶,落在崔道生身前,“好好療傷,將來我有事會找你。”
崔道生盯著藥瓶,冷哼一聲:“休想讓我幫你!”
陳塵卻不理,自顧自轉身離去,背影融入山林。
“站住!你這個妖人,給我站住!!!”
可陳塵頭也不回,只留下一聲長笑。
“快點吃藥吧,早吃早點好...”
“這...”
崔道生撿起藥瓶,心中五味雜陳,望著地上重傷的弟子,久久不語。
......
另一邊,獨孤文龍飛遁許久,確認身后無追兵后,長舒一口氣。
“師父……”
獨孤文龍心知方才的劍氣出自老頭之手。
意識里,師父甚少出手,因他維持天幕的運轉。況且體內藏有神性,一旦有機會,就必定反噬,輕者引來天道追查,重則被強行合道,失去人性。
盡管如此,他還是出手救自己了。
獨孤文龍變回人形,在山崖邊凝望遠方。
“師父,弟子不孝。”
深深一鞠躬,隨即重新趕路,朝蘇玉兒母子所在的方向而去。
無人回應。
山風吹過,山林寂靜,唯有松濤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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