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站在門口嗑瓜子,樂滋滋地看好戲。
等里頭的渾話都罵了個遍后,她才慢悠悠地走進去。
大房新夫人新入門,這兒多是三房的人,很多人還沒見過春桃。
趙銀娣最機靈,反應得很快,馬上變了臉色,笑嘻嘻地迎上去,“這不是大少奶奶身邊最得臉的春桃姑娘嗎?怎么有空來咱們梅蘭苑了?大奶奶有何吩咐盡管交代~”
周巧姑一聽,當即湊過來,“原來是春桃姑娘,哎呀,剛來咱們府上不知道住不住得慣?我在藺公館待了幾十年了,有什么麻煩事盡管問我!”
春桃很享受這種被奉承的感覺,眼睛快斜到天上去,指了指婉娘,“我送她回來。”
眾奶媽面面相覷,都有些不解。
春桃搬出早就準備好的托詞,“大奶奶進門前找師傅算過,要尋個貴府上和大奶奶八字相合且已婚已育的女子,在新婚夜守住婚房鎮邪沖喜,大奶奶找管事的查問后,說婉娘最合適。”
周巧姑臉上的笑容變得扭曲,“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說呢,咱們藺公館的風氣一向很好,從不曾聽說誰敢半夜私會偷腥的。”
“嗯,那是自然,”春桃刻意地走到沈姝婉身旁,挽著她的手臂,裝作親昵模樣,“婉娘,昨兒累著你了,快些休息吧。日后我們奶奶有啥要緊事,還來找你。”
說完,她像是沒見到其他人眼底妒忌的火光,扭著腰肢離去了。
她一走,屋內其他人都變了臉。
“好啊,一夜不見,竟然攀上了大房,賣主求榮的下賤胚子!且等我到三奶奶跟前說,看你還有什么臉!”周巧姑一把擰在沈姝婉的胳膊上,惡狠狠地說道,“你別以為從此就比我們高出一截了!有本事讓大房奶奶把你要過去,最好扶你做個姨奶奶,否則你在梅蘭苑住一日,就乖乖認好你伺候人的丫鬟命!”
趙銀娣狠狠地點頭附和。
剛剛她還有點拿不準春桃的意思,究竟是不是在警告她們,從此婉娘就是大房護著的人了?那她們以后都得對婉娘畢恭畢敬的?
周巧姑這話說得很巧妙,一下子點醒了她。
若大房真想要婉娘,就不會把她再送回來。
顯然是個被人用完就扔的廢物。
“我說你也太不拿我們當自己人,大房奶奶有事找你,卻從不曾聽你說過,可見你藏奸作妖的歪心思!”趙銀娣嗤笑道,“沒想到吧。人家只是找你一趟,草草打發完事了。難不成你還指望靠大房平步青云?”
沈姝婉咬緊下唇,沒有反抗。
三房和大房表面和氣,內里卻勢同水火,這是一眾婢子都深諳的道理。
春桃是故意在這群奶媽們面前表現出與她關系好的,做出她背地里投靠大房的假象,好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前世她還會因此為自己辯解,在深夜暗自神傷。
此刻她卻覺得,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
這些人在梅蘭苑里斗得你死我活,還不是逃不過為奴為婢任人宰割的命運?
趙銀娣被她氣得窩火,抬腳往她的翹臀上重重一踢,“還杵在這兒做什么?昨晚小少爺發燒,梅蘭苑上下都累了一整夜,偏你到外頭躲清閑!去,把院子里的衣服都洗了!”
一般情況下,奶媽們的衣服有更次等的丫鬟們幫忙浣洗。